水淼不说,草头也明白了,那个婴儿说的是自己。“所以我的父亲是太子门吏,正因为如此,才遭受这无妄之灾吗?”
水淼摇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衫,叶,屋¢ ,追\蕞~欣?章\截+“当时我一心想带着两位兄长逃出去。要认罪的前一天,发生了动乱,所有诏狱都被人破开,我们也找到了机会逃亡。那时候我的两位兄长也遭受了杖刑,不良于行,因此我找了马车,亲自驾车想要冲出包围。”
水淼叹了口气,混合着边上的虫鸣声,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我也是听我两位兄长说起,你的母亲……她非常爱你,在最后一刻,把你抛进了马车……”
后面的事,草头都知道的,之前师傅还带他回去看了看他的狼妈妈,送了她最后一程。只不过……“师傅,你还没说我的身世呢?”
“别急。太子当初到底有没有谋反,只有皇帝知道,但是到后面却是太子阖府上下自戕……而后面就是先太子复立,也是这个时候,有人爆出来了,先太子之前一个侍妾难产一尸两命为假,而是觉得太子府风雨飘摇,故而交由门吏,只不过在暴乱时,门吏一家都丧命了,无一幸免……”
水淼没想到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踏入了这场旋涡之中,护送的黄员外的兄长正是太子“难产而亡”的侍妾的父亲,门吏一家刚好和她同个牢狱,阴差阳错,先太子唯一的血脉竟然在她手上了。
草头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明说,他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那我现在回去是送死吗?”他可不觉得父子相杀,兄弟相残的皇宫会欢迎他这个意外,在他们眼中,自己应该早早死在七年前才是。
水淼将草头拘在自己怀里,摇摇晃晃,像是小时候哄着他睡觉那样,“师傅以前一直以为远离是非就是了,但是只要你的身份在,就免不了是非。现在京城里盯上我们师徒的已经有不少了,与其东躲西藏,不如找个靠山。皇帝现在不管怎么说,庇护你还是足够的。”
“他一直怕大权旁落,以前忌惮太子,太子倒了,又忌惮其他虎视眈眈的儿子,一个个都被他按下去了,现在的太子倒是看着好拿捏,但是没有人甘做他人的傀儡,哪怕是亲爹都不行。就算他无所谓,但是他手下的人也会怂恿着他上的……天家无父子!”
“如果让现在这个太子知道我的存在的话,是不是就会派人来杀我了?”草头皱着眉头,“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孙,我觉得还是跟着师傅浪迹江湖有意思。”
“傻话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的,现在的太子系根本不会放过你,但是老皇帝就不一样了,哪怕对你没有感情,但是你作为他手上牵制太子的一把刀,他也不会让你轻易地折了。”
草头听着句句都是刀光血影,如同大人一般叹了口气:“师傅,以前我们打打杀杀,也是快意恩仇,杀得也是该杀之人,但是现在,没有一句说打杀的,但是每次交锋,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都是鲜血横流,无辜丧命。”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贺十三知道草头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第二天见他没心没肺拔虎须撩拨里海虎的样子又不像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你昨天到底跟皇孙说了没?”忍不住现身打扮成小二的样子,在马棚逮到喂驴的水淼。
“说了。”水淼动作不停,转头看向贺十三,“怎么,难道一定要失魂落魄,痛哭流涕才算是正常反应吗?你太小看草头了,也太小看我教出来的孩子了。”很多时候,小孩子的承受能力远远超过大人,因为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还能期望“等我长大了”,但是大人退无可退的时候,往后看就真的只有深渊了。
“啧,还真被你野路子教出一头猛虎了。”贺十三朝着水淼真心实意地翘了大拇指,继续说道,“三天前,我已经飞鸽传书至京城,今天差不多也应该到了,你也早点做好准备吧……”贺十三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暴风雨就要来了!”
京城
紫檀案上青烟蛇行,龙涎香裹着丹砂的涩气在幔帐间沉降。一老者斜倚云锦蒲团,道袍松散如鹤氅,闭着双眼,听着边上一个道士论道。“金水二星犯太微垣,主紫宫血光。当以青词上达九天,更需……”话音未落,丹房外忽起金甲摩擦之声,值夜宦官尖声颤报:“红衣指挥使陆元培,夤夜请见!”
殿门豁开一道缝,朔风卷着雨滴扑向两盏宫灯。陆元培玄色官服挂满水线,斗篷下露出半截刀柄,身形如冻铁铸成。他未卸佩械直入禁地——此乃皇帝特赐的殊荣。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