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小事罢了,何须如此客气。”林繁漪强迫自己露出温婉的笑,有意想表现出自己与云成玉的亲近:“来,成玉哥哥,这是我爹新炼的丹药,想着早些给你送来。”
她的目光移向女孩,用一种隐晦的目光打量她:“这位是?"
“乌竹眠,‘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的竹眠。”女孩把咬了一半的糕点一口塞进嘴里,爽快地自报家门,嘴角还沾着一点茯苓糕的碎屑。
她年纪不大,腮帮子也鼓鼓的,却跟个小大人一样,很有风范地拱手:“道友是药王谷弟子吗?”
云成玉却莫名被逗笑了:“林小姐是药王的千金,名繁漪,嗯……‘涟漪繁波漾,参差层峰峙’的繁漪。”
乌竹眠一本正经:“好名字!”
“行了,乌道友,怎么没见你夸过我名字好听?”云成玉瞥了她一眼,露出看不下去的表情,慢条斯理抽出雪白帕子,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乌竹眠猝不及防被他固定住脸,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少年带着药香的手指蹭过她唇角,声音里带着嫌弃,故意夸张地说道:“乌道友,注意一点仪容,你脸上这层糖霜,刮下来都够煮碗甜汤了。”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林繁漪的呼吸一滞。
乌竹眠被下了面子,毫不客气地拍开云成玉的手,随意地蹭了蹭自己脸颊:“云道友,少用这种夸张的语气说讨人厌的话!”
云成玉却一点都不恼,反而还故作认真地端详着被拍红的手背,挑眉补充道:“不仅是只花猫,还是只会挠人的那种啊。”
看着他眼中未褪的温柔,林繁漪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凭什么?
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能这样轻易地得到她七年都未曾触及的亲近?
林繁漪本来以为,虽然云成玉对谁都是疏离冷淡的,但面对她时,总是有些特别的,偶尔还是能安静地说两句话,聊一会天。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对他来说,除了家人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是特别的,他会笑,会打趣,会露出那般温柔的神色……
在回药王谷的路上,林繁漪折断了无数根挡路的枝条。
“乌竹眠……”她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像在品尝某种剧毒。
不过是个没教养的丫头!粗鲁、放肆,连吃相都如此难看!凭什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得到云成玉的温柔?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而她呢?
她从小学习礼仪,熟知万千药方,日日勤修苦练,处处谨言慎行,温婉大方,人人都夸,那个野丫头根本就比不上她!可即便如此,云成玉的目光,却从未为她停留,认识七年,换来的永远只是他疏离的一句“林小姐”?
嫉妒的种子,从见第一面起,就深深扎根在了林繁漪的心底。
在得知云成玉竟然拜入了乌竹眠的师门,成了她的三师兄后,她偶尔会以送药的名义去青荇山,看见乌竹眠时会微笑颔首,会在众人面前称赞她天资卓绝,有时还会“不小心”多准备一份灵茶送给她。
林繁漪开始暗中观察乌竹眠。
她就像一阵自由的风,最喜欢游遍神州大陆,十次到青荇山,只有三四次才能遇上,可每次遇见,她周身的灵力都比上一次更加精纯,修为比上一次更上一层台阶,灵力如江河奔涌,修为则节节攀升。
她偶尔会坐在悬崖边,任由山风掀起衣袍。
她偶尔会踏月而归,哼着走调的小曲,惊起一树栖鸟。
她一直都不曾改变,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明亮,不为任何人改变,不为任何人永久停留。
她也永远不知道,有人把她的一切都看作剧毒,日复一日,痛饮入喉。
林繁漪躲在阴影里,死死盯着那道身影,指尖掐入树皮,渗出了丝丝血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藏在暗处的老鼠,窥探着乌竹眠的生活。
嫉妒像毒蛇,日复一日啃噬着她的理智。
后来林繁漪开始做梦。
梦里,她看到乌竹眠被无数双手拖入深渊,看到云成玉终于将目光转向自己,温柔地唤她“繁漪”。
可每次醒来,现实却依旧冰冷刺骨。
云成玉依旧只看着乌竹眠。
乌竹眠的修为依旧一日千里。
而她林繁漪,本是药王谷的少谷主,受万人称赞,却怎么都比不上她。
起初,她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温婉大方,但是越接触下来,她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再去青荇山,连给云成玉炼药的任务,都落在了乌竹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