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底沉着那面己经碎裂的镜子，镜片上沾满了黑色的黏液。

马三被扶出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新生的皮肤粉嫩如婴儿，碰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赵阴阳用香灰和草药调成的药膏给他全身涂抹，然后用干净的白布把他裹得像木乃伊。

"静养七日，不可见风，不可沾水。"赵阴阳嘱咐道，"每日换一次药，七日后自会好转。"

翠花含泪点头，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

赵阴阳看了看那缸浮着死皮的黑水，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水库里淹死的孤魂，三年一回魂，专找替身。马三那晚在槐树下遇到的，就是它变的假象。"

"那...它还会回来吗？"翠花颤抖着问。

赵阴阳摇摇头："镜子己碎，它被困在阴阳界之间，再也回不来了。"说着，他指了指缸里的死皮，"不过马三这层皮是永远留在那边了，每逢阴雨天，身上可能会有些痒痛，这是难免的代价。"

七天后，马三拆开纱布，新生的皮肤上布满淡淡的纹路，像是长期泡水后的褶皱。他站在院子里，阳光照在身上，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当家的，还疼吗？"翠花小心翼翼地问。

马三摇摇头，摸了摸脖子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不疼了，就是有点紧。"他望向村口老槐树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的水库，轻声道："以后天黑，我再也不一个人走夜路了。"

当天夜里，村里下了场大雨。马三躺在床上，听着雨声，身上那些淡纹开始隐隐作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抓挠。他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了些。

窗外，雨幕中的老槐树轻轻摇曳，树下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