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指尖在泛黄的县志书页上停顿,视线定格在“光绪二十七年”的条目:“巫祝方氏以七亲骨为基,筑阵于镇北荒宅,曰‘亡骸骨血阵’,借阴魂之力控方圆十里生死……”文字边缘晕染着褐色痕迹,像是血迹渗透纸背,而下方手绘的阵法图,中心位置分明画着七个相连的胸腔空洞,与他在废墟中所见的骸骨排列完全一致。!l~a\n^l^a*n`x^s...c!o+m~
窗外的雷声闷响,他摸向口袋里用红绳串起的七片指甲——自从古宅崩塌后,这些指甲便再未分开过,此刻在掌心发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指骨在绳结间蠕动。手机突然震动,锁屏跳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太平路44号,停尸房第三抽屉,你父亲的警徽在等你。”
雨滴砸在图书馆玻璃上的瞬间,陆沉想起三个月前在废墟捡到的警徽残片,边缘缺口与短信里的“第三抽屉”完美吻合。他抓起风衣冲向暴雨中的街道,路过街角便利店时,橱窗倒影里,那个左臂扭曲的人影再次闪过,指缝间的血光映在潮湿的地面,竟勾勒出与县志相同的阵法轮廓。
太平路44号是栋废弃的二层小楼,铁牌上“镇立医院旧址”的漆色己剥落大半。推开门时,铁锈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尽头的停尸房铁门半开,第三抽屉的铜拉手正在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而血洼中央,清晰倒映着一个没有瞳孔的人脸——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探险者苏然。
“咔嗒”——
抽屉拉开的声响像极了指骨错位的脆响。陆沉屏住呼吸,看见褪色的警徽躺在泛黄的尸检报告上,徽章扣环处缠着半缕黑色长发,与他父亲十年前留在笔记本里的发丝如出一辙。报告最下方的手写批注己模糊:“第七具骸骨的胸腔……能装下活人,也能困住游魂……”
身后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用胫骨拖着脚掌行走。陆沉转身,看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苏然的身影正一点点浮现——他的左臂从肘部以下完全骨化,指节间卡着的指甲发出微光,每走一步,地面就会留下半枚骨印,与县志里记载的“引魂步”完全一致。
“陆先生……”苏然开口时,喉间传来碎骨摩擦的声响,右眼蒙着的白翳缓缓转动,“你父亲的骨头,还在墙里数着下一个十年呢。”话音未落,他骨化的手臂突然伸长,指骨如蛇信般刺向陆沉的咽喉,而在他颈侧,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正渗出骨粉,分明是有人将他的血肉与骸骨强行拼接。
陆沉本能地后退,后腰抵在停尸房的金属柜上。千钧一发之际,口袋里的七片指甲突然发烫,红绳“啪”地绷断,指甲悬浮在空中,在苏然的骨爪前拼出一道发光的符文。苏然发出非人的嚎叫,骨化的手臂瞬间崩解成碎骨,而他的人形轮廓开始透明化,露出背后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指骨刻痕——那是一张小镇地图,每个红点都标着“七十年祭”的字样。
“你以为毁掉古宅就结束了?”苏然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陆沉看见他的碎骨正在地面重组,拼成的不是人形,而是展翅的鸦骨架,“阵法是活的,就像长在这片土地上的毒瘤……每七十年,就会在新的‘骨穴’里重生。/k?a*n^s`h-u_y.e~.¢c*o?m_”
鸦骨架突然冲向天花板,撞碎锈蚀的吊灯。陆沉借着火花看清墙面上的刻痕:除了己崩塌的古宅,小镇东南西北西角各有一个红点,分别标着“1915年乱葬岗”“1945年军火库”“1975年知青点”“2005年旧警局”——正是近百年来发生过大规模死亡的地点。而中心位置的红点,此刻正在他脚下的停尸房缓缓扩散。
“下一个阵眼,就在这里。”苏然的鸦首转向陆沉,喙部张开露出人牙,“十年前你父亲没做完的事,现在该由你接手了——当新的‘引路人’,或者……成为第一个祭品。”
地面突然裂开细缝,渗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节节婴儿指骨,顺着陆沉的皮鞋往上攀爬。他想起县志里被忽略的一句批注:“阵眼转移时,需以‘骨中骨’为引,取至亲之人指节为锚。” 父亲遗留的警徽扣环上的长发,原来早在十年前就被阵法选为“锚点”,而现在,他的指骨正在被阵法认定为新的“钥匙”。
“砰——”
停尸房的铁门突然被狂风撞开,暴雨裹挟着碎骨灌了进来。陆沉看见暴雨中站着个穿旗袍的老妇人,她的左手无名指齐根而断,指缝间夹着半张泛黄的纸,正是他今早查阅的县志残页。“七十年前,我娘是第一个被砌进墙的阵眼。”老妇人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骨片,“每代阵眼都会留下‘指骨地图’,你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