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林薇拖着行李箱站在这栋公寓门前。~比?奇,中\雯?王. ′首?发.梅雨季刚过,空气里还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她是通过一则急租广告找到这里的,租金低得不可思议,房东还是那个沉默的老头,带她看房时,脚步在那间带梳妆台的卧室门口顿了顿。
“这间……你要是不介意,就租给你。”老头的眼神瞟向梳妆台,“镜子……少用。”
林薇是个刚入职的设计师,对怪力乱神没什么概念,只觉得老头故弄玄虚。房间里那面红木梳妆台倒是合她心意,复古风格正好能激发灵感。她没多想就签了合同。
搬进来的第一周,一切正常。首到一个加班晚归的深夜,她累得瘫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味道——很淡,像是旧衣柜里翻出的丝绸围巾,带着点脂粉和……灰尘闷久了的气味。
她以为是楼下哪家飘来的香水味,没在意。但接下来几天,这味道总会在深夜出现,尤其当她坐在梳妆台前画图时,那气味就会变得清晰一些,像有人站在她身后,轻轻呼吸。
林薇开始留意那面镜子。镜面边缘的银漆剥落得更厉害了,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有一次她对着镜子修眉,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眼角似乎多了一道细微的、向下拖拽的纹路,像一滴未干的墨。她眨眨眼,再看时,纹路又消失了。
“是太累了。”她揉着太阳穴安慰自己。
变故发生在一个雷雨夜。和陈默遇到的那场雨一模一样,闪电劈开窗户,照亮了梳妆台。林薇被雷声惊醒,下意识看向镜子。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镜子里没有她的倒影。
镜子里是空荡荡的卧室,只有那张梳妆台,但梳妆台前坐着一个人——一个穿旧式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发尾还滴着水,在红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林薇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想跑,身体却像灌了铅。
女人慢慢转过头。
青白的脸,空洞的眼窝,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她的手里捏着一支口红,正对着空气一笔一划地描着唇形,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她面前的空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轮廓,痛苦地扭曲着。
“你看……”女人的声音从镜子里飘出来,带着湿漉漉的回响,“他说我画得不好看……”
林薇猛地想起房东老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论坛里那个旧帖。+1_8+0~t·x-t~..c_o\m,她终于明白,陈默不是搬走了。
是被留在了镜子里。
女人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穿透镜面,首首落在林薇脸上。她手里的口红猛地转向林薇,隔着镜子,在空中对着林薇的脸虚画起来。
林薇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划过自己的脸颊,像毒蛇的信子。她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一片湿润——不是雨水,是粘稠的、带着陈旧香水味的液体,正从她的眼角缓缓渗出。
镜子里的女人笑了,那笑容越来越真切,越来越扭曲。她举起手中的口红,尖端在镜面上“笃笃”地敲着,像是在催促什么。
林薇突然闻到那股香水味浓到呛人,像是无数瓶过期的香水被打翻在她面前。她看到自己映在镜子边缘的侧脸,眼角那道墨痕般的纹路正在迅速加深,变成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镜子里的女人,正用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欣赏”着她脸上逐渐绽开的恐惧。
窗外的雷还在炸响,而这一次,林薇听到的不再是雷声。
是从镜子深处,传来的、无数人压抑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啜泣声。
林薇的指尖抠进掌心,那从镜面深处渗出的啜泣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梳妆台的红木纹路里渗出暗红液体,沿着雕刻的藤蔓蜿蜒成血线,空气中的香水味突然变得腥甜——那是混合着腐肉气息的脂粉味。
镜子里的旗袍女人抬起手,黑紫色的指甲划过镜面,啜泣声陡然拔高成尖啸。林薇看见女人身后的镜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无数张人脸,他们的嘴被透明薄膜封住,只能发出指甲刮擦玻璃般的闷响。其中一张脸突然贴近镜面,是陈默惊恐的五官,他的眼球正在被一层白雾吞噬。
"救......"陈默的唇瓣翕动,却只挤出一串血泡。
林薇猛地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镜子,镇纸穿透镜面时爆发出玻璃碎裂的尖响。但下一秒,所有裂痕都像活物般蠕动愈合,镇纸悬浮在镜中空间,映出旗袍女人倒挂的笑脸——她的头颅己完全扭转过来,长发如墨汁滴入镜渊,每一滴都化作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