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正在扩散,原本清晰的虹膜边界像滴入清水的墨迹般渐渐晕开。她的眼白泛起不正常的血丝,像是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Jet,"西奥多压低声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把精神收回来。别再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少展现的焦灼,"试试转换成别的能力?比如冰敷伤员,或者帮迪亚哥制作药物?"
迪亚哥立刻会意,上前半步道:"确实需要人手。有三个重度烧伤患者需要立即清创,但我的麻醉剂要不够了。"
他刻意加重了"立刻"二字的发音,将医疗箱弄得哗啦作响,尝试用实际需求将朱丽叶特拉回现实世界。
玛丽默契地递过一包消毒纱布,朱丽叶特机械地接过,手指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这样的效率太低了。"伊格内修斯叹息着摇头,手杖轻轻点地,"上次考文垂我就明白了——你己经尽力了,但可惜啊..."
他刻意拉长的尾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正在缓慢地锯开房间内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具体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朱丽叶特的声音突然响起,每个音节都像是精密仪器测量出来的,冰冷得令人心惊。
西奥多的手指瞬间收紧,阿拉里克在契约束缚下剧烈挣扎起来,迪亚哥手中的注射器差点掉落。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危险,远比任何轰炸都更令人胆寒。
伊格内修斯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知道,那扇禁忌的门己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此刻应该正在贝希特斯加登的鹰巢,"他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为什么不试着感知一下那里?看看那些决定千万人生死的头脑里究竟装着什么?"
西奥多突然转身,左手燃起苍白的火焰,右手周围的空气开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他试图用冰火交织的能力封住伊格内修斯的嘴。
但契约的力量在此刻达到顶峰,甚至连他左眼中朱丽叶特赋予的抗性都被压制。他的动作凝固在转身的瞬间,仿佛一尊被突然冻结的雕像。
朱丽叶特的精神己经不由自主地延伸出去,她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德国高层沸腾的思维——
那些充斥着狂热、算计与冷酷的情绪如同熔岩般灼烧着她的意识。
她痛苦地皱起眉,却无法挣脱这种连接。
伊格内修斯趁机将自己的意念推向她:"想想看,如果战争现在就停下...就不会再有考文垂,不会再有今晚的惨剧..."
伴随着这些话语,可怕的幻象在朱丽叶特脑海中闪现:
西奥多在烈焰中化为焦炭的身躯,阿拉里克在泥泞战壕里腐烂的面容,迪亚哥在毒气中痉挛的双手,埃里克被钢铁履带碾碎的骨骼,玛丽胸口绽开的血花...
这些画面如此真实,以至于她分不清是预言还是幻觉。
房间内的温度忽高忽低,煤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
"着火了!"玛丽惊叫着甩开手中突然燃烧的纱布,迪亚哥不得不打翻一旁的水桶来灭火。
在这片混乱中,只有伊格内修斯依然笔首地站立着,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