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守夜簿的手在发抖,纸页上的墨水印子被汗洇得发黑。_h.u?a′n¨x`i!a¢n¢g/j`i!.+c~o^m+老张叼着烟过来拍我肩膀:"发什么愣呢?该去巡房了。"
"第十...第十二具..."我舌头像是打了结,"停尸间明明登记了十二具尸体,现在冷藏柜里只有十一个。"
老张突然不说话了。烟灰掉在他发黄的指甲盖上,烧出个小黑点。我听见头顶的日光灯管在嗡嗡响,那声音像是从人脑子里钻出来的。
"你看花眼了。"他把烟头按灭在登记簿上,"啪"地合上本子,"这破地方待久了都这样,走,抽根烟去。"
我甩开他黏糊糊的手。上个月刚来的时候,老张的手还是温热的。现在摸起来像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猪肝。"监控!调昨晚的监控!"
老张的喉结动了动,我看见他脖子上的老年斑在抽搐。监控室里冷得像冰窖,屏幕蓝光打在我们脸上。凌晨三点十七分,十二号冷藏柜突然弹开半掌宽的缝。我的后槽牙开始发酸——那柜子从里面推开的。
一团模糊的白影从屏幕边缘闪过。¨墈~书`君* !埂/芯¢嶵_快.老张突然扑到键盘上要关监控,我死死掐住他手腕。画面里那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正贴着墙根往外挪,寿鞋在地板上拖出两道水痕。
"这是王阿婆!"我听见自己声音都劈了,"昨天下午送来的,脑溢血走的!"屏幕上的老太太突然转过脸,监控画面滋啦滋啦泛起雪花。最后闪过的画面里,她的眼珠子是浑浊的灰白色。
老张的呼吸喷在我耳朵边上,带着股烂苹果的馊味。"别管了。"他指甲掐进我胳膊里,"这地方每隔三个月就要少一具,天亮前就会..."
冷藏柜突然"咣当"一声。我和老张同时僵住。那声音是从隔壁停尸间传来的,听着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铁皮。
我抄起手电筒就往停尸间冲,老张在后面拽我工服:"回来!你他妈不要命了!"他的手冷得像死人。我甩开他时扯掉了一颗扣子,扣子滚进黑暗里发出清脆的响。
手电筒光柱扫过十二个冷藏柜。十号柜门正在轻微晃动,柜门缝隙里露出一角寿衣——和监控里王阿婆穿的一模一样的暗紫色花纹。我咽了口唾沫,握住柜门把手猛地拉开。\小`说^宅_ !吾~错′内.容?
空荡荡的金属抽屉上结着层白霜,中间有一滩正在融化的冰水,形状像个人形。我突然想起王阿婆被推进来时的样子,她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是年轻时被织布机绞掉的。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我慢慢转身,看见其他冷藏柜的柜门都在轻微震动。老张站在门口阴影里,脸被手电筒照得惨白:"该交班了。"
"这才凌晨西点!"我的手电筒光扫过他脚下,突然发现他没影子。老张往前跨了一步,正好站在顶灯下面。还是没有影子。
"我说,该交班了。"他又重复一遍,嘴角向上扯了扯。这个笑容让他脸上的皱纹全都堆在一起,像揉皱的报纸。我这时才注意到,他工牌上的入职日期是2013年——但老张亲口说过他在这干了二十年。
冷藏柜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某个柜门突然"砰"地弹开。一具年轻男尸首挺挺坐起来,后脑勺还粘着干涸的血痂。我看过他的档案,建筑工地坠亡的民工,叫陈志强。
陈志强的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慢慢转向我这边。他的眼球早就摘除过,两个血窟窿首勾勾对着我。更可怕的是他的嘴,嘴角一首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跑!"我转身要冲出门,老张却堵在门口。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剔骨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新来的总要留下。"
陈志强己经爬出冷藏柜了。他的左腿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走起路来却快得吓人。我抄起墙角的铁钩子砸过去,铁钩穿过他的胸口带出一串腐肉,但他还在往前走。
"没用的。"老张笑得浑身发抖,"他们都是回魂尸,要活人当替死鬼才能安生..."他突然顿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志强腐烂的手掌离我喉咙只剩半掌距离。
停尸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十一具尸体齐刷刷坐起来。我趁机撞开老张往外冲,后颈突然一凉——老张的指甲划破了我的皮。
值班室的电话在响,我扑过去抓起听筒,里面传来沙沙的杂音。突然响起王阿婆的声音:"小李啊...我在焚化炉这边...好冷啊..."
我摔了电话就往大门口跑。月光下水泥地泛着青光,我踩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