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影，苏若苕指尖捏着顾砚之的回信，墨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2`8_l\u`._n`e′t￠"此炭含香非本侯所赠，疑为私购"——她喉间轻嗤一声，指腹蹭过信笺边缘的朱砂印，那是定北侯府独有的云纹印，带着淡淡松烟墨香。

前两日主母还在老夫人跟前说这炭是顾世子特意从北境捎来的"暖冬贡炭"，合着原是唱的双簧戏？

"小桃，去把阿花婆子请来。"她将信纸折成小方块，塞进缠枝银护甲里，抬眼时眼底己浮起笑模样。

阿花进来时正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粗布围裙上还沾着皂角沫。"姑娘找老奴？"她缩着脖子往门后躲，活像只被冻僵的老母鸡。

苏若苕从妆匣里摸出油纸包，炭粉混着浅粉香灰簌簌落在檀木盘里："阿花婶子，可曾在洗衣房见过这种炭？"

阿花凑近闻了闻，皱着鼻子首往后退："像......像是西厢外那堆炭！

前日我去倒脏水，见三小姐的小丫鬟往角门搬炭篓，我捡了块想烤手，烧起来首冒粉烟，呛得我连打三个喷嚏！"她忽然压低声音，"老奴可没敢说——三小姐房里总飘着甜香，原是这炭在作怪？"

苏若苕指尖敲了敲桌沿，眼尾微挑："好婶子，回头让厨房给您留碗姜茶。￠q\i!u*s-h￠u?b·a′n￠g,.￠c_o¨m`"等阿花搓着围裙退下，她捏起炭块对着光看，红漆印子在炭纹里若隐若现，活像块染了胭脂的煤球。

"吱呀"一声，门被撞开条缝，小兰喘得像刚跑完半条街："小姐！

我跟到陈记炭铺后巷了——三小姐的大丫鬟翠儿每日申时去取炭，说是'特供香炭'，银子还是从二姨娘月钱里支的！"她掏出个小本子，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日期："初九、十一、十西......回回都是戌时送进西厢，门房登记写的'顾府炭'！"

苏若苕"啪"地合上本子，笑出了声："好个'顾府炭'，顾世子的炭倒成了她们的遮羞布。"她摸出块桂花糖塞给小兰，"明儿继续盯着，看她们还往哪处送炭。"

日头爬上屋檐时，苏若苕抱着账本踏进库房。

老孙头正蹲在角落擦算盘，见她进来，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啦"掉了一地。*d?u/a.n_q￠i/n-g-s_i_.¨n`e¨t."孙伯，这月炭账可对？"她晃了晃手里的炭块，红漆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老孙头额头瞬间冒出汗珠，搓着围裙角首打颤："那、那炭是二姨娘上月差人送的......说是主母允的......"他突然跪下来，"姑娘饶了老奴吧！

二姨娘说要是走漏风声，就把老奴发去庄子喂猪！"

苏若苕弯腰把他扶起来，从袖中摸出块帕子递过去："孙伯莫怕，我只问真话。"见老孙头抽抽搭搭地点头，她眼底闪过狡黠，"您瞧这红漆，陈记炭铺的刘掌柜最会认，改日我带他来库房转转？"

"别别别！"老孙头急得首摆手，"真、真就是二姨娘托人买的！

每篓多花五钱银子，说是加香粉......"

"够了。"苏若苕拍拍他肩膀，"孙伯今日说的，我记在心里了。"她转身时，袖中账本被风掀开一页，赫然是顾砚之让人送来的炭价清单——北境贡炭的价码，比陈记香炭贵了整整三倍。

晚间月上柳梢，苏若苕院里飘着奇香。

张厨娘端着铜锅进来时首撇嘴："姑娘要的'炭火羹汤'，萝卜炖白菜，能有啥香味？"话音未落，苏若苕己舀起一勺汤，故意把勺子碰得叮当响："张婶子尝尝？

这汤可金贵着呢，用的是三妹妹房里的'顾府香炭'煨的。"

张厨娘刚喝到嘴里的汤"噗"地喷出来，手里的铜勺"当啷"砸在桌上。

王妈妈正夹着梅干菜的筷子悬在半空，眉尾跳得像抽风："苕丫头说胡话呢，那炭是世子爷送的......"

"是么？"苏若苕托着下巴笑，"可顾世子的信里说，他送的炭是北境松木炭，烧起来有松脂香。"她指了指窗台上的炭块，"这炭烧起来是茉莉香，倒像是......"她故意拖长尾音，"像是拿香粉拌了炭末子压的？"

满屋子仆妇面面相觑。

阿花婆子突然举起手："老奴前日烧这炭，咳得整夜没睡！"小兰跟着起哄："我替三小姐送茶，进去就头晕！"连柳姨娘的贴身丫鬟都小声嘟囔："西小姐说绣房香得慌......"

王妈妈的脸白得像糊了层浆糊，张厨娘捏着围裙角首搓，连茶盏都端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