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帘的绳索被人加了细麻丝,扯狠了会断呢。”
百灵的脸“刷”地白了,转身时差点撞翻火盆。
苏若苕望着她慌乱的背影,摸出袖中滇南模子对着月光——模子边缘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午后老秦来报时,苏若苕正蹲在廊下逗猫。
那只三花猫叼着她的绣鞋跑得欢,听见老秦的声音立刻炸毛窜上树。
“姑娘,”老秦抹了把汗,手里攥着截绳索,“所有幕帘的绳索都查过了,有七挂被加了细麻丝。这东西干的时候硬邦邦,遇水就软,一扯准断。”
苏若苕接过绳索,指尖搓了搓那截细麻丝——果然比普通麻绳粗糙许多。
她望着院外飘起的柳絮,突然笑出声:“好个‘戌时换水’,原是要等寿宴上布菜时,往幕帘绳索上泼水。绳索软了一扯就断,幕布砸下来,乱成一团时好浑水摸鱼。”她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方婆子道:“把更换记录誊三份,一份给顾世子,一份给老夫人,一份……”她眯了眯眼,“给主母房里的周妈妈送过去。”
方婆子应了一声退下,苏若苕望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敲着石桌。
风卷着柳絮扑在她脸上,她伸手接住一团,突然觉得这柳絮倒像极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心思——看着轻飘飘的,聚多了能迷了人的眼。
夜深人静时,顾砚之的信鸽扑棱着落在窗台上。
苏若苕裹着棉斗篷起身,从鸽腿上取下信笺。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纸上,兵部密印的朱砂红得刺眼:“……确有一人,善用声乐传递暗号,潜伏十载未露痕迹……”
她捏着信笺的手慢慢收紧,火盆里的炭块“噼啪”爆开,火星子溅在地上,像极了那日秦姑娘破音时众人的笑声。
“既然要唱,”她对着火盆轻声道,“那就让他们唱得更响些——”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两下。
苏若苕望着妆匣里那套新裁的戏服,水红色的料子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她伸手摸了摸衣襟上的金线牡丹,突然笑出声:“明日该让小桃试试这戏服合不合身了。”
墙角的蟋蟀突然噤了声,远处传来更夫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若苕吹灭烛火,躺回床上时,袖中滇南模子硌得手腕生疼。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道:“母亲,您当年批注的‘滇南’,是不是也跟这戏班子有关?”
风掀起窗纱,一片柳絮飘进来,轻轻落在妆匣上。
那上面,新裁的戏服静静躺着,金线牡丹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