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用脑袋蹭她的手背。

她低头，正撞进那双清亮的眼睛，像是看见了十二岁的顾砚之——他抱着一摞账本跨进庵门，衣摆沾着泥点，偏要板着小脸说"苏姑娘，我家田庄的账册缺个管账的"。

"苕丫头！"老夫人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韩婆婆来验雁了！"

韩婆婆扶着丫鬟的手跨进门槛，银簪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晃。

她先绕竹笼走了三圈，又捏着雁爪看了看，这才点头："毛色油亮，爪甲干净，倒是个好兆头。"她翻开怀里的《聘礼通考》，"只是古礼有云，需雁鸣三声方显诚意......"

苏若苕抿唇一笑，轻轻将白雁抱出笼子。

晨雾未散的池塘边，她抚着雁儿的羽翼，低声道："昨日和你说的故事，可还爱听？"

白雁仰头，清越的鸣叫声冲破晨雾。

一声，两声，第三声尾音打着颤，像是带着几分撒娇。

池边的锦鲤被惊得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老夫人的锦帕上，她拍着大腿笑："好！

好！

这雁儿比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会来事！"

围观的女客们纷纷凑趣："老夫人这是要抱重孙了？" "瞧这雁鸣，定是个有福气的！"

苏若菱站在人群最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苏若苕怀里的白雁，那雁儿偏头蹭着苏若苕的耳垂，倒像把她当成了最亲的人。

晨风吹来，她听见老夫人对顾砚之说："明日就让你俩去祖祠上香，我这把老骨头，可等不及喝喜酒了！"

顾砚之抬头时，目光恰好与苏若苕相撞。

他唇角微勾，袖中摸出个小纸包——正是昨夜小六掉落的那包"糖霜"。

"阿苕。"他走过来，将纸包递给她，"我让人查了，这包里的不是糖霜。"

苏若苕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包角的褶皱——是被小六紧张的手捏出来的。

她抬头看他，晨光里他眼尾的锐色褪了，只剩一片温软："那是什么？"

"是......"顾砚之的声音忽然低了，"等我审完小六，再告诉你。"

远处传来小六的吆喝："让让！

让让！

老夫人要的蜜饯送来了！"他端着漆盘的手首抖，蜜饯撒了小半在青石板上。

苏若苕望着他发颤的背影，又看了看顾砚之袖中鼓起的账本——那是他从小到大管田庄用的，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像极了十二岁那年，他塞进她手里的第一本账册。

"好。"她将纸包收进袖中，"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