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苕捧着茶盏，状似无意道："老祖宗，今日嫂子查账，说我改的三处不妥。

我翻了娘的旧账册才知道，原来那三处都是老规矩呢。"

老夫人正拨着佛珠的手顿了顿，眼尾的皱纹微微一绷："你娘管中馈那会子，最讲个'通变'。

该省的省，该添的添，哪有死规矩？"她抬眼看向窗外，"明远媳妇是尚书府出来的，规矩是好，可这宅子里的人心...比规矩金贵。"

苏若苕抿着茶笑，茶盏映得眼波发亮。

晚间，她坐在自己房里，对着桌上摊开的妆奁清单咬笔杆。

绿竹捧着烛台站在旁边："小姐，这清单里的珊瑚串是假的，翡翠镯是真的，您这是要？"

"引鱼上钩。"苏若苕在"珊瑚串"旁写了"南海产，价三百两"，又在"翡翠镯"旁写"滇南老坑，价五十两"，"嫂子不是爱查账么？

我这妆奁清单里混着真假，她若翻了...自然能看出点门道。"

她把清单折成方胜，故意放在书房案头最显眼处。

路过前院时，正撞见苏明远摸着新官帽傻乐："阿妹，明儿我陪你去看顾世子送的蜀锦？"

"哥哥且慢。"苏若苕拽住他袖子，"我那妆奁清单乱得很，嫂子不是精通账目么？

不如请她帮忙核对核对？"

苏明远抓了抓后脑勺："成，明儿我就和清妍说。"

夜渐深，苏府的灯笼在风里摇晃。

那方折成方胜的清单静静躺在案头，烛火映得"南海产，价三百两"几个字泛着暖光。

次日清晨，沈清妍踩着晨露进了书房。

她望着案头那方折得齐整的方胜，指尖轻轻一挑，清单在晨光里展开。

她低头扫过那些数目，眉尖渐渐皱起，刚要开口唤小荷，窗外突然传来苏若苕的笑声："嫂子起得早啊？

那清单可还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