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时,苏若苕立在闺房窗前,望着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轻晃。/l!u~o-l¢a+x!s_..c¨o^m/
春桃己带着小翠从角门溜了出去,她指尖摩挲着案头那盏琉璃灯,灯芯噼啪炸开个灯花——像极了三年前在观音庵替香客调解纠纷时,那对为争供果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妯娌,最后被她一句"菩萨看了要替你们数佛珠数到天亮"哄得破涕为笑的模样。
城南老槐树下飘着若有若无的艾草味。
小翠缩着脖子往树后躲,就见个裹着青布衫的老妇人从暗影里钻出来,手里攥着个油布包:"可是苏家姑娘让你来的?"
"是。"小翠把春桃塞给她的半块桂花糕递过去,"阿红阿姐,这是我家姑娘说您爱吃的。"
老妇人的手在抖。
她接过糕点时,油布包"啪嗒"掉在地上,露出半本边角发脆的旧账册。"林掌柜走前咳得厉害,血沫子染红了床帐..."她蹲下身捡账册,声音哑得像破风箱,"他抓着我手腕说,'要是有个姓苏的姑娘问起桃夭露,你就把这个给她——里面藏着能让沉水香再飘起来的秘密'。?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小翠捧着账册往回跑时,苏若苕正对着铜镜摘簪子。
她听见窗外有猫叫,便把铜盆往地上一放,"哐当"声惊得春桃差点把茶盏摔了:"姑娘?"
"嘘。"苏若苕接过账册,油布上还沾着草屑。
她翻到第二页,就见一行小字歪歪扭扭:"西月初八,柳娘子送来沉水香十二匣,收条在苏前夫人处。"
"沉水香..."她指尖发颤。
母亲旧信里夹的香包,可不就是这股子清冽里带点甜的味道?
次日卯时三刻,苏若苕抱着账本晃进胭脂库。
陈嬷嬷正踮脚擦博古架,见她来忙福身:"姑娘今日怎得空?"
"老夫人说要清点库存,我想着嬷嬷最熟,特来讨教。"苏若苕把账本往桌上一摊,"您看这页——三年前七月十五,有位柳姓女子送来特制香料。*0!0-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_"
陈嬷嬷正拨算盘的手顿住了。
她盯着账本上"柳如烟"三个字,眼角忽然湿了:"那女子...穿月白衫子,说话轻得像片云。"她用帕子擦了擦眼,"那日她跪在佛堂求签,说要给故友配个香。
老夫人见她可怜,让我带她去库房挑料子。"
"故友?"苏若苕心跳漏了一拍,"她可提过姓苏?"
"提了!"陈嬷嬷一拍大腿,"她说'苏姐姐最喜沉水香',还说要送我两包茉莉花茶——"她突然噤声,目光扫过苏若苕腰间的香包,"姑娘这香...莫不是..."
"是母亲留下的。"苏若苕喉头发紧。
午后她翻出母亲的旧信匣,最底下压着半封没写完的信:"如烟姐昨日送来沉水香,说这香能镇住府里的阴寒。
我总觉得...她眼里有泪。"
"镇住阴寒?"她对着阳光看信笺,隐约能看见背面的压痕,像是个盒子的轮廓。
母亲早逝那晚,她抱着个檀木匣跪在佛堂,是不是就藏着这东西?
未时三刻,顾砚之的脚步声碾碎了廊下的竹影。
他手里攥着张户部公文,墨香混着松烟味飘进来:"查着了。
林掌柜的账册半年前到过礼部员外郎周明远手里,可没等抄录就不见了。"
"周明远?"苏若苕转着茶盏,"上月老夫人寿宴,他夫人还夸我腌的糖蒜好吃。"她忽然笑出声,"怪不得那日在花园遇见周夫人,她盯着我鬓角的珠花看了三回——原是在找账册的影子。"
顾砚之抽走她手里的茶盏:"你倒还有心思笑。
周明远的岳父是左都御史,背后..."
"我知道。"苏若苕收起账本,"所以今晚得请他们来听戏。"
月上东墙时,花园假山下的虫鸣突然哑了。
苏若苕举着个琉璃灯,故意提高声音:"小翠,你说这账册里写的...那位藏在幕后的大人,会不会也爱喝糖蒜汁?"
"姑娘莫要胡说!"小翠配合地急得首跺脚,"要是被人听去——"
"被人听去又如何?"苏若苕转身对着假山后的竹丛,灯影里映出两个缩成一团的影子,"你们主子等不及要账册,总不能让人家等凉了糖蒜不是?"
竹丛里传来衣料摩擦声。
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跑出来,扑通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