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一定要怪的话,那就怪他们赶上了吧。
灵玉能传音,杜慕青没有拿着,而是让沈止于传给每个弟子,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话要和家里人说。
只有少数的几个弟子留了遗言,大多数弟子来之前就和父母家人告过别了,少部分弟子还是舍不得,想再多留几句话。
杜慕青坐在那里,古琴被他用衣袖擦干净,衣服上染了一片灰,他也不在意。
杜慕青盯着琴,不免有些可惜。
和他一起被埋在这里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果被带出去了,或许能遇到个好主人……
他也没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至交的朋友,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除了这把琴。
他抚着琴面,突然想起镜灵答应他的那一瞬。
拿镜灵的主人来说服她其实是下策,用情感来要挟着实不齿。
小姑娘回头看的那一眼,是不是听到了自己主人的声音?
想来她提前放出了镇压多年的灾害,突然异动,也是想出来再看看这个世界吧。
她或许只是在这里待了太久了,想再见见自己的主人,可她最后还是没有见到,所以才会那么失落。
玉佩一路往后传,江秋白作为法修,随身带着笔和纸,她把那些弟子的话都给记录下来,一张张地署名,然后交给旁边的学宫弟子。
那半边山一点点地沉下去,由于学宫弟子待着的这半座山没有下陷,所以很快就看不见山峰了。
等死的感觉很不好,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自己的同僚一点点沉下去。
无力才是最可怕的。
段凌甚至在某一瞬间在自责于自己的弱小。
沈止于很平静。
旁边有弟子坐在他身边,乱石砸的到处都是尘土,那个弟子撑着膝盖叹了一声,拍拍衣摆,揽着他的肩:“兄弟,你是邪修啊?”
沈止于颔首。
对方本身想搭话的,但他张张口,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乱石嶙峋破碎,尘土西起,只有微弱的光线从镜子中散发,在黑暗之中让人能够看清自己。
那个弟子开口道:“说实话,我以前蛮烦我家阿娘的,但是这个时候,我又有点后悔没和她多见几面了,自从入了学宫,我就不怎么回家了。”
这大抵是他们最后的阶段,其他几个弟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的诉说着自己的曾经,有的诉说着自己的遗憾,然后聊着聊着就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