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的“坦白从宽游戏”落幕,孙德海、赵明义等几个抖得最欢的“豺狼”被玄衣护卫干脆利落地拖了下去,金砖地面上的湿痕和空气中残留的尿骚味,无声地嘲弄着他们方才的狼狈。·x_x*n′y!d+..c^o\m¢侥幸未被点名的官员们,个个面如金纸,汗透重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惹来那位素锦道袍的“鬼医”姑娘的“福气”关照。
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的闷罐。方才还觥筹交错的喜庆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唉……”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惋惜的叹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心头猛地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云渺不知何时又夹起了一块小巧玲珑、形如莲蓬的翡翠豆沙糕,正对着那精致的点心摇头叹气。她秀眉微蹙,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那副模样,比刚才揪出豺狼时还要“痛心疾首”。
“可惜了……”云渺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幽幽的惆怅,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好好一盘莲心糕……非得掺几颗烂莲子进去。” 她指尖拈着那块翠绿的点心,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下方那些噤若寒蝉的身影,“看着光鲜亮丽,一尝……满嘴的苦涩霉味儿,生生坏了整盘好点心。”
烂莲子?!苦涩霉味儿?!
这是在说谁?!那些被拖下去的“豺狼”?还是……他们这些侥幸存活的“好莲子”?!
所有官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过!这鬼医,骂人都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把他们比作掺在糕点里的烂莲子?还坏了整盘?!这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阿澈原本被外婆护在怀里,正偷偷用小手指戳着林素心袖口上繁复的刺绣解闷,听到娘亲的叹息,小脑袋立刻抬了起来。他看看娘亲手里的漂亮糕糕,又看看下面那些脸色难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官员伯伯们,小眉头困惑地皱了起来。
“娘亲?”阿澈清脆的童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响亮,“烂莲子……是坏了吗?不能吃啦?”
“对呀,”云渺立刻换上一副哄孩子的温柔笑容,对着儿子晃了晃手里的翡翠糕,“烂莲子,心都黑了,又苦又臭,吃了会肚子痛痛,还会拉臭臭拉好久好久!” 她故意说得极其生动,还配合地皱了皱小鼻子,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小\说/宅_ /已¨发,布`最+新`章·节^
噗嗤!
几个年轻的命妇实在没忍住,赶紧用帕子死死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小皇帝陛下问得好!鬼医姑娘答得更妙!拉臭臭拉好久……这形容……太有画面感了!
下方那些官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心黑?又苦又臭?吃了拉肚子?还……拉好久?!这哪里是在说莲子,这分明是把他们扒光了鞭尸啊!
“哦!”阿澈恍然大悟地点点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学到了”的认真,他小手指着下面那些官员,奶声奶气、煞有介事地总结道:“澈澈明白啦!那些伯伯……就像烂莲子!心黑黑!臭臭!会让人拉肚子!要丢掉!不能吃!” 他还用力挥了挥小拳头,表示决心。
轰——!
官员们集体眼前一黑!被一个五岁的小皇帝指着鼻子骂“心黑黑”、“臭臭”、“会让人拉肚子”、“要丢掉”?!这比刚才云渺的讽刺还要致命百倍!简直是把他们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扯下来,丢在地上踩了又踩!
“陛……陛下!臣等……”有人想辩解,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肃静!”林素心适时开口,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金口玉言,尔等……可有异议?”
异议?谁敢有异议?!小皇帝骂你是烂莲子臭狗屎,你还能反驳说自己是香饽饽不成?那岂不是更坐实了“心黑嘴硬”?!
所有官员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齐齐垂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耻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们的心脏。
云渺满意地看着下方那一片死寂和羞愤,慢条斯理地将那块“代表烂莲子”的翡翠糕放回盘中,然后,她端起那杯一直没动的、真正的御酒——方才混乱中,宫人早已战战兢兢地重新换上了绝对安全的琼浆。
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轻轻荡漾,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云渺的目光,却如同穿过了殿宇的阻隔,投向了宫外某个方向——那是关押周显的天牢。+微?趣~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