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头彤云密布,朔风如刀,卷起残雪扑打着巍峨宫阙。~比′奇`中^文?网. /免_费~阅!读^太傅府内,素幡高悬,白茫茫一片,司马师灵柩停放堂中,香烛烟气缭绕不绝。堂外甲士肃立,环佩铿锵,自司马昭以降,钟会、邓艾、王昶、贾充等文武重臣,无不缟素在身,垂首侍立,偌大庭院唯闻寒风呜咽。
司马昭立于灵前,面色沉郁,目光却似幽潭深水,潜流暗涌。司马炎趋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伯父既去,神器无主,此乃天命所归之时!” 言罢,他微微侧身,向身后使了个眼色。
中书令钟会立即会意,手捧一卷素帛,趋前一步,朗声道:“太傅新丧,天下震惶。魏室暗弱,少帝流落淮南,社稷如累卵之危。晋公(司马昭)功盖寰宇,德被苍生,臣等冒死叩请晋公顺天应人,登临大宝,以安天下之心!”
话音未落,邓艾、王昶、贾充等数十人齐齐拜倒,声如潮涌:“臣等叩请晋公登基!以安天下!”
司马昭目光扫过阶下俯首的群臣,那劝进之声如同无形的巨浪,拍打着他心中最后一丝犹疑。他沉默片刻,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悲悯与沉重:“诸公……此议断不可行!吾兄新丧,尸骨未寒,岂可……”
话未说完,立于阶下的卫将军贾充猛地抬头,声音斩钉截铁:“晋公!当断则断!淮南伪帝尚存,四方观望,若再迟疑,恐生肘腋之变!此非为晋公一人之荣辱,实为天下苍生计也!” 他语速极快,字字如锤,敲在司马昭心坎之上。
司马昭身形似被这言语击中,微微一晃,随即闭目,一声长叹,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唉!诸公……既为天下苍生……昭,敢不从命乎?”
登基大典仓促而就。嘉平元年元月,洛阳南宫德阳殿被仓促布置一新。司马昭身着玄黑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震耳欲聋的钟鼓雅乐与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一步一步踏上丹墀,坐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御座。
阶下,以钟会、邓艾、贾充为首的文武百官,黑压压跪倒一片。司马昭俯瞰群臣,冕旒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e~8¢z`w?.¢n.e~t^他声音洪亮,传遍大殿:“朕,承昊天之眷命,应兆民之推戴,即皇帝位,定国号曰‘晋’,建元泰始!”
新帝登基的第一道诏书,便如一道裹挟着凛冽寒气的惊雷,由快马日夜兼程,直送淮南。
寿春行宫,昔日勉强支撑起的帝王气象,此刻被这道诏书彻底击碎。殿内炭火明明灭灭,驱不散那透骨的阴冷。魏少帝曹芳手捧那份黄麻诏书,薄薄的绢纸却似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双臂剧烈颤抖。
他一遍遍看着那刺目的字句——“贬曹芳为淮南王”,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和脸上。他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金纸一般,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唯有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无边的惊恐与绝望,仿佛一只骤然暴露在鹰隼利爪下的幼兔。
“陛……陛下!”侍立一旁的夏侯称见状,急步上前欲扶。
曹芳却猛地一挥手,将那诏书狠狠掼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筋骨,颓然跌坐回冰冷的御座,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青白。殿内死寂,唯闻他粗重而断续的喘息声,以及牙齿咯咯打颤的细微声响。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司马昭……他竟敢……竟敢……”话语被更深的恐惧扼住,再难成句。殿外寒风呼啸,卷过檐角,发出呜呜的悲鸣,更添几分末路凄凉。
皇后甄妤悄然自屏风后转出。她一身素色宫装,发髻间只簪一枚简洁的白玉簪,面色亦有些苍白,然步履沉静,目光清亮如秋水。
她无声地走到御座旁,俯身拾起那份被揉皱的诏书,指尖拂过冰冷的绢面,动作轻柔而稳定。她并未即刻劝解,只是将诏书轻轻放在御案一角,然后伸出微凉的柔荑,轻轻覆在曹芳剧烈颤抖、冰凉的手背上。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意,无声地传递过去。
“陛下,”甄妤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穿透了曹芳心头的惊涛骇浪,“司马昭篡逆,天人共愤。`n`e′w!t?i.a¨n,x_i-.^c*o′m!然陛下乃大魏正统,承高祖、世祖之基业,岂可因一纸伪诏而自乱方寸?寿春虽小,忠勇之士犹在,陛下切勿失了人君之望。”
她的手温暖而坚定,话语如清泉流过焦土。曹芳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些许,涣散惊惧的目光慢慢聚焦,落在甄妤沉静的脸上。他反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