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被荆棘勾出了几道口子。
限量版球鞋更是裹满了泥巴。
站在山顶的那一刻。
山风扑面而来,凌寒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登过更高的雪山,玩过更刺激的极限运动。
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却自在;疲惫,却轻松。
丁浅双手拢在嘴边,对着远处的山谷大喊:"我不怕你!你过来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她喊得声嘶力竭,喊得酣畅淋漓,赤裸裸的在向命运挑衅。
凌寒站在一旁,起初还有些拘谨。
他从小被教导要优雅得体,从没试过这样肆意宣泄。
丁浅也没有怂恿他喊。
直到听见丁浅喊:
"少爷要快乐!
少爷要勇敢!
少爷要越来越好!"
他的心像被温水浸过,柔软得发烫。
突然,他学着丁浅的样子,双手拢在嘴边:
"你过来啊!我不怕你!"
声音有些生涩,却格外响亮。
丁浅愣住了,停下呼喊,惊讶地望着他。
"我不怕你!你过来啊!"
凌寒继续喊着,声音越来越响亮。
"浅浅最勇敢!"
他转头看向丁浅,山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阳光在他眼里跳跃。
丁浅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重新对着山谷大喊:"凌寒最棒!"
"丁浅往前冲!"凌寒立刻接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喊得山谷都在回应。
最后累得瘫坐在草地上相视一笑。
凌寒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后自然地递给她。
丁浅接过时微微一怔
——他总是这样妥帖。
她仰头灌水,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衣领也不在意。
凌寒也拿过一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凌寒突然开口:
"你一开始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觉得我就是个无病呻吟的城里少爷?"
丁浅喝水的手顿了顿。
"是有点。"
她直言不讳。
"但后来我想——"她伸手比划了一下。
"痛苦就像这条河,有人觉得水深,有人觉得水浅。
可站在岸上的人,怎么能替水里的人说'不冷'呢?"
凌寒怔住了。
山谷下的河面泛着粼粼波光。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来村里的情景。
"我小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村里孩子都叫我'娇气包'。"
他笑了笑。
"因为我不愿意和他们玩泥巴,不愿爬树。
他们说我娇气,后来我就索性就再也不来了。"
“时隔多年,再回到这里。
我常常觉得,我没有家了。”他的声音很轻。
丁浅伸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落叶,温声的说:
"你不是没有家了。
你的父母肯定很爱你,他们将你养得这样好。
还有你爷爷,也很爱你。
他知道你要来,连夜在你房间装了空调呢。
我还去帮忙了呢。
我可羡慕你,你有很多很多的爱。
而你的父母他们只是......"她顿了顿:
"只是不小心弄丢了彼此。"
凌寒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睫毛在夕阳下镀了层金边:"那你呢?"
"我啊......"丁浅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滚下山坡。
"当然也想要他们爱我。"这是她第一次坦白这份期待:
"如果有人爱,谁不想做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呢?但若无人疼爱,也不惧独自行走。"
她突然仰起脸,眼睛亮得惊人,大声说:"我可以加倍爱自己。"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吹乱她的刘海。
"少爷,别怕。"她突然说,"会好起来的。"
"嗯。"他收紧手指,"会好的。"
暮色渐沉,山风忽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