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一片刺骨的死寂。*d?u/a.n_q¢i/n-g-s_i_.¨n`e¨t.
仿佛一滴墨汁滴入清水,秦萧的请命在瞬间染黑了整座金銮殿的氛围。
震惊之后,是无声的嘲弄。
一声微不可察的嗤笑,从胡惟庸的鼻腔里逸出,他那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放松地捻了捻肥硕的指节。
找死。
这念头如野草般在群臣心中疯长。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个刚刚脱了反贼身份,侥幸苟活的降臣,一个修为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人,也敢揽这捅破天的瓷器活?
都畿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世家、豪族、地方官吏盘根错节织就的一张大网!是吞噬了无数朝廷命官的无底泥潭!
三十万斤官粮说没就没,背后牵扯的利益集团,足以让整个大炎王朝伤筋动骨!
这小子去,不是赈灾,是送人头。
武将队列中,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甲叶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陛下,秦萧不过一介书生,纸上谈兵尚可,赈灾乃国之大事,千头万绪,非老成持重者不能为也!万万不可儿戏!”
胡惟庸终于站了出来,躬身进言,语气“恳切”,眼底却藏着一丝看好戏的快意。
这小子主动跳出来,正好。
既能彰显自己的老成谋国,又能顺水推舟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撞个头破血流,顺便再给女帝一个教训。
尽管之前给的教训也不少了,可谁又会嫌自己过于威风了呢?
“是啊陛下!胡相所言极是!”
“请陛下三思!”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朝堂瞬间活了过来。-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一张张面孔上写满了“为国分忧”的忠诚,言辞恳切,仿佛秦萧若去,大炎的江山立刻就要倾覆。
夏倾月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径直落在殿心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秦萧腰背挺得笔直,如一杆刺破殿宇阴霾的长枪。
任凭四面八方的质疑与讥讽如潮水般涌来,他自岿然不动。
那双眼睛,依旧清亮,依旧坦荡的直直地回望着她。
有意思。
夏倾月的凤眸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这群虫豸的反应,不出所料。
可秦萧的反应,却在她意料之外。
他为什么敢?
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凭什么有底气接下这个必死的局?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愚蠢?还是……另有倚仗?
她想起了他之前献上的“分封策”,那份策论,刁钻狠辣,直指要害,绝非庸才所能写出。
他不是蠢货。
那么,他就是有所图谋。
夏倾月心中念头急转。
眼下的僵局,必须打破!这群废物指望不上,她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又悍不畏死的刀。
秦萧,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一个降臣,身份卑微,死了也不足惜。
可若是成了……
那便是她打破这潭死水的绝佳契机!
“秦萧。”
夏倾月的声音响起,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大殿复归于寂。
“你可知,都畿道如今是何等龙潭虎穴?”她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此去,九死一生。¢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秦萧朗声回答:“臣知。”
“那你凭何认为,你能办成此事?”夏倾月身体微微前倾,“凭你这炼气一层的修为?还是凭你这张口若悬河的嘴?”
胡惟庸等人嘴角已经噙上了胜利的微笑。
看,陛下圣明,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的虚实。
然而,秦萧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臣不凭修为,也不凭口舌。”
秦萧抬起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响彻大殿:
“臣凭的,是能让那三十万斤‘不翼而飞’的粮食,自己长腿跑回来!”
轰!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胡惟庸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好狂妄的人!
夏倾月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