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三排粮垛下埋着铁箱”分毫不差。
他刚把木匣塞进怀里,就听见外头有人喊:“顾昭来了!”
等他退到空场时,周围已围了上百号人。
有挑着担子的农夫,有提着菜篮的妇人,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都是听说义仓着火赶来帮忙的,此刻却望着被火光照得透亮的粮垛发怔。
“这哪是义仓?”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喊,“我家去年缴的秋粮,袋子上还盖着吴县的官印!”
“对啊!”另一个汉子冲上来,扯开最外层的草席,“我家交了八石粮,县太爷说只收到五石,原来在这儿!”
骂声像滚水般炸开。
顾昭看着那些涨红的脸,喉结动了动——前世他在灾区采访时,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绝望里掺着不甘。
此刻这些眼睛里却烧着怒火
“乡亲们!”他扯着嗓子喊,声音盖过噼啪的火势,“这粮是你们拿血汗换的国税!本该用来修河赈灾,却被人锁在仓里发横财!“
“开仓!开仓!“有人开始扔石头,护院的刀还没拔出来就被人抢了。
“咔嚓”一声劈开仓门。
月光下,二十万石粮像金色的潮水涌出来。
顾昭抓了把米在掌心,对着人群高举:“今夜起,每家能领三斗!明日去谢府登记,少缴的税银,朝廷给你们补!”
人群沸腾了。
有老人跪在地上哭,有妇人抱着米袋直磕头发,几个半大的孩子举着火把绕着粮堆跑,火光把顾昭的影子拉得老长。
顾邵心里也有些激动。
他望着那些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前世在新闻里看到的崇祯十七年——那时北京城外的百姓也是这样,只不过眼里的光早被饥荒和战火浇灭了。
“顾公子!”张凤仪的声音从人堆外传来。
这位锦衣卫千户骑在马上,绣春刀的流苏被火光映得通红,“皇上的圣旨到了!”
明黄的缎子在夜空中展开时,钱谦益正站在义仓外的土坡上。
直到张凤仪念完“着即严查江南囤粮案,凡隐匿国税者,抄家问斩”。
他才上前两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下官定当全力配合。”
回到钱府时,他摔了第三只茶盏。
幕僚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只听见他喘着粗气:“顾昭这把火,烧了我二十年的粮!”
他突然扯住幕僚的衣领,“去查查,那货郎到底是谁的人......不,去买通苏记的账房,我就不信他没漏马脚!”
后半夜,顾昭站在义仓的废墟前。
谢灵筠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裙角沾着灰:“这一把火,烧了他们几十年的根基。”
顾昭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眼底映着未熄的火光:“但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他摸了摸怀里的木匣——里面除了粮票,还有张写着“多尔衮”三个字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