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咯咯咯……
现实之中,僵立在原地的罗老大行尸,身体内部突然传出一连串清晰而怪异的机械咬合声!如同生锈的巨大齿轮被强行扳动、咬合!它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如同提线木偶被骤然拉紧丝线的姿态,定在了原地!
它那双浑浊发黄、充满暴戾的眼珠,此刻诡异地蒙上了一层极淡的暗红色。所有的狂躁、嗜血、混乱,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服从。它微微低垂下那颗狰狞的头颅,面朝着陈观棋的方向,如同最恭顺的奴仆,等待着主人的下一个指令。
成功了!规则覆盖!秩序操控!
陈观棋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又是一大口粘稠的黑血喷在地上,身体软软地就要倒下。李忠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扶住他。
“公子!”李忠的声音带着惊恐和后怕。
“无…无妨…”陈观棋虚弱地摆摆手,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笑容。他成功了!以秩序驾驭阴煞,强行覆盖邪法烙印!这条疯狂的路,第一步,他踏出来了!虽然代价惨重,识海裂痕更深,尸丹锁链也濒临崩溃,但曙光己现!他死死盯着那具垂首肃立、散发着强大尸煞气息却不再有丝毫攻击意图的行尸,这就是他的第一件“兵器”!一件由他亲手锻造、以规则之力驱动的凶器!
就在这时!
偏房那扇破旧的木窗外,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无声无息地贴着墙根走过。是那个跛脚哑仆。他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扫帚,似乎只是路过,去清理后院的角落。浑浊的眼珠如同蒙尘的玻璃,麻木地扫过房内。
然而,就在他浑浊的视线掠过陈观棋呕出的那滩黑血,掠过他膝上摊开的、散发着暗红不祥光泽的炼尸法残卷,最后掠过窗外那具垂首肃立、关节处似乎还残留着细微暗红光芒的恐怖行尸时——
那麻木的眼底深处,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那不是属于一个麻木仆役的茫然。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带着一丝惊异,一丝了然,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审视的光芒!如同蒙尘的古镜,被强光刺破尘封,瞬间映照出深藏于下的锐利本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浑浊便重新覆盖了一切。他继续拖着跛脚,一瘸一拐地走向后院角落,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无意识的扫视。
但陈观棋识海中那高度敏感的青铜门虚影,就在那一瞬间,极其微弱地、再次震颤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水面被一颗几乎看不见的尘埃轻轻触碰!
不是错觉!
陈观棋被李忠搀扶着,脸色惨白如鬼,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在这一刻寒光爆射,死死钉在哑仆那佝偻的背影上!冰冷的杀机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窗外枯树光秃的枝桠上,那只血瞳灵鸦无声地收拢了一下缠着破布的翅膀,血红的眼珠警惕地转动,望向通往野狗岭深处、被浓雾彻底吞噬的小径深处。在它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瞳深处,倒映出的不仅仅是浓雾和枯树,在那片翻滚的灰白深处,似乎有极其密集、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正由远及近,如同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在枯叶和冻土上高速爬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潮汐感。
陈观棋猛地扭头,看向野狗岭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体内的尸丹因刚才的剧烈消耗和强行压制,此刻锁链的哀鸣陡然加剧!丹田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绞痛,提醒着他自身己是强弩之末。
外患未至,内忧深藏。刚掌握的力量如同淬毒的匕首,而握刀的手,却在崩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