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气有些阴沉，云层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下来。￠E?¤Zμt小?说-_%网?￡? ?°?已?@1发,?布|最?×@新!?章′?(节!

卢娜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看见灶台上煨着小米粥，王婉芬正在往篮子里装祭品：三个苹果，一包江米条，一小瓶白酒，还有昨天特意留出来的炖肉。

“把这个带上。”王婉芬从塑料袋里掏出个纸盒，“你爷生前最爱吃这个。”

卢娜打开一看，是盒包装精美的绿豆糕。盒盖上印着“安宁特产”，角落里还贴着价签：9.8元，这在安宁市来说己经相当贵了。

王婉芬往院门外探了探身子，朝东边看了看，然后换了身旧衣裳，嘱咐正在吃早饭的卢娜，“待会儿把雨披穿上，我看这天气有点儿像下雨的样子，别走到半路上就下下来了。”

卢娜从门后取下来两件雨披，颇为厚实的军绿色，穿在身上能把她罩得严严实实。

母女俩拿上祭品，套上雨披就出门了。

“妈，清明节你没有去上坟吗？”卢娜问道。

“去过了，和你大姨、舅舅一起去的。去给你外公烧了点纸，把他们的坟打扫一下，周围长了不少杂草。·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晨雾中，母女俩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王婉芬走在前面带路，从家出来拐上左边的一条大路，路边的农田里，偶见还在补种的村民。

卢娜拎着篮子，忽然发现王婉芬走路的样子变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风风火火地大步流星，而是带着点市里人特有的小碎步。

可当她踩到泥泞处时，又会不自觉地露出庄稼人特有的扎实步态。

就像她这个人，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上。

卢娜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避开一滩积水，竹篮里的江米条在晨风里沙沙响，问道：“过年的时候，听我爸说要把坟修一下，你给我大姨他们说了吗？”

王婉芬的脚步一顿，弯腰拔了根绊脚的狗尾巴草：“说了，我先跟你大姨提了一下，修坟的钱我们姊妹三个平摊，你大姨也同意。后来清明节的时候，给你舅舅和舅妈说的，一开始你舅妈不太情愿，后来一听说三家一起摊钱，才答应……”

摇了摇头，王婉芬对徐来娣这个嫂子也是感到无奈。

“还真是我舅妈的性子。?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卢娜笑道，“不过她也没错呀，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就要我舅把钱全掏了？就因为他是男丁？”

“哼，继承家产的时候，就得你舅占大头，要花钱的时候，就得三家平摊……你舅妈呀，小算盘打得精着呢！”

王婉芬难得在卢娜面前说徐来娣的坏话。

“那我爸呢？是他们兄弟几个出钱？还、还是……把我姑也算上？”

前几天刚下过雨，路面还有些泥泞，卢娜捡着杂草堆走，踩在草上不至于陷下去。

王婉芬的小灵通突然响起《月亮之上》的铃声，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按掉：“估计是你爸问我们到哪儿了。”

“真会找时候！跟着我走。”王婉芬扭头嘱咐了一句卢娜，然后才说：“说是你爸兄弟几个出钱，可实际上，最后掏钱的也就你二伯和你爸了吧……不知道他们兄弟怎么商量的，你三个姑姑都没说。”

“不会吧……”卢娜说道。

“我大伯在新疆几十年没回来也就算了，我三伯还在镇上住呢，他也不准备掏钱？还有我姑她们，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过分了吧……谁想的法子啊？”

“你二伯呗！是故意不给你姑她们说的。你大姑在省城，多少年没回来过了，她家里也不宽裕；你小姑，自个身体不好，就别操那么多心了……索性就不给她们说了，等到把坟修好了，让她们来上柱香就够了。还有你三伯娘那个性子，和你舅妈差不了多少，要从她口袋里抠出钱来，比登天还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婉芬唯有一声叹息。

“以往家家都不富裕，哪有闲钱来修坟呀……

“现在，你二伯和咱家稍微宽松点了，你爸就想着给你爷爷奶奶把坟修一下，趁着现在有闲钱，还能挤出时间来。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呀，万一赔了，那又得背好些年饥荒。

与其跟你几个姑姑，还有你三伯娘撕吧半天，还不如就和你二伯家把钱掏了算了。都是为老人尽孝，你三伯家不掏钱也可以，以后他尽心点儿，常来看看就行。

“我和你爸都去市里了，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