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者】最终还是握住了林临伸出的那只手。·艘¢嗖.暁!税_旺+ /嶵/鑫¨章`結\庚+辛\快,
他的手冰冷干瘦,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当他那布满老茧的掌心与林临的手接触在一起时,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信任”的情绪,尽管这份信任的对象,是一个比他见过的所有“异常”都更加深不可测的怪物。
林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松开了手。他转身望向那片“晴天”之外的无尽纯白,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带我去下一个地方。”
那片由【天气之女】的喜悦所创造出的草地与阳光,在他们三人转身离开后,开始缓缓地褪色、消散,像一个被戳破的、彩色的梦境。温暖的触感和清新的空气迅速被冰冷的、如同消毒水般的虚无所取代。世界,又恢复了它那令人绝望的、永恒的纯白。
【说谎者】的脸上,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随之黯淡了几分。他看了一眼身旁默默跟随着的【天气之女】,她脸上的微笑也己消失,重新变回了那种空洞的、不带感情的模样。他知道,刚才的“晴天”,只是一场短暂的奇迹。而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现实。
“去……哪里?”【说谎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p′f·w^x¨w`._n?e/t\
“去找一个,能告诉我们,什么时候会下雨的人。”林临的回答,听起来像一个谜语。
【说谎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临指的是谁。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那是一种混杂着同情、鄙夷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的复杂表情。
“你要找【先知】?”他咂了咂嘴,“那家伙……唉,他确实能告诉你会不会下雨,但他同样会告诉你,雨滴落下的三秒后,会有一只蚂蚁被淹死。他就是个,被无用信息逼疯的可怜虫。”
“带路吧。”林临没有过多解释。
漫长的、足以让心智崩溃的行走,再次开始。
在这片纯白色的虚无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距离的参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入深渊。唯一能证明他们在前进的,只有彼此的脚步声,和【说谎者】那越来越凝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说谎者】停下了脚步。
“到了。”他指了指前方,“13号隔离区。”
林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和【天气之女】那空无一物的“房间”不同,眼前这个隔离区里,摆放着一些东西。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一张倾斜的桌子,一把断了一条腿的椅子,一个天花板上正精准地对着地面一个锈点滴着水的管道。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不完美”。
每一样东西,都处在一种,即将崩坏,却又没有完全坏掉的临界状态。仿佛整个房间,都在无时无刻地,发生着某种微小的、无关紧要的、却又精准无比的“意外”。
而在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看起来,比【说谎者】还要苍老、还要疲惫的男人。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身体像钟摆一样,极富规律地前后摇晃着。他的嘴里,在不停地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催眠般的语调,喃喃自语。
“……三,二,一。天花板上的灯管,会闪烁0.13秒……好了。”
话音刚落,他们头顶那根一首稳定发光的灯管,果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七秒后,【说谎者】左脚的鞋带,会松开。但,不会完全散掉,只是,会松脱一个结……”
【说谎者】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七秒之后,他那系得紧紧的鞋带,真的毫无征兆地,自己松开了一环。
【说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二十一秒后,新来的这位先生,你的衣角,会,沾上一颗,从虚空中,飘来的灰尘……啊,它来了,首径大约0.04毫米……”
林临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果然,一粒几乎微不可见的灰尘,凭空出现,然后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这就是【倒霉的先知】。
一个,只能预见到“绝对会发生”的、无关紧要的小概率倒霉事件的预言家。
他因为其“预言”的绝对精准性,构成了对“自由意志”和“随机性”的根本性威胁,而被【缄默人】收容于此。
他被自己的“全知”,逼成了一个疯子。
林临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