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渊底的厮杀,最终以一片狼藉的死寂告终。*l_a~n!l^a?n,g?u*o`j′i^.?c~o-m+
粘稠的漆黑淤泥上,散落着被撕裂的、不断冒着粘稠气泡的怪物残骸。断裂的骨刺、锈蚀的金属碎片、以及无数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腐烂组织,浸泡在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毒液中。灰败的白发如同无数条失去生机的毒蛇,无力地垂落在涵婓身周的污秽里,末端那些闪烁着幽暗寒芒的黑刃上,兀自滴落着混合了怪物体液和毒瘴的粘稠液体。
涵婓半跪在冰冷的淤泥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下烧红的刀子,灼烧着被毒瘴侵蚀的肺腑。右肩蚀骨幽火留下的贯穿伤依旧传来阴寒的刺痛,如同跗骨之蛆。体内,幽冥血契的狂暴意念在短暂的杀戮宣泄后,暂时蛰伏,但那毁灭与吞噬的欲望如同沉睡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喷发。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盘踞在心脉附近的那点冰凉——血蛊幼虫。洛红衣的“毒吻”留下的致命礼物。它如同一个阴冷的旁观者,静静盘踞着,吸收着他每一次剧烈情绪波动散发出的精神能量,每一次杀戮带来的血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异种的生命力正随着自己的每一次心跳而微弱地增强,如同种子在汲取养分,悄然扎根、孕育。
而体表那些灰败、异化为黑刃的发丝,在经历了刚才疯狂的杀戮后,似乎也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它们不再仅仅是带来冰冷刺痛的异物,涵婓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微弱地“引导”它们。心念微动间,几根垂在眼前的灰白发丝末端,那幽暗的刃锋便如同毒蛇昂首般微微抬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嗜血的灵性。这种联系,仿佛与心脉处那冰凉的蛊虫有着某种…共生般的微妙感应?血蛊吸收能量,反馈于这异变的发丝,使其更具杀伤力?还是发丝的杀戮,在滋养着蛊虫?这诡异的共生关系,让涵婓不寒而栗。
他强压下心头的混乱与身体内外交迫的剧痛,目光扫过这片刚刚经历过血腥洗礼的渊底战场。洛红衣留下的“信我”二字血迹,早已被污浊的淤泥覆盖,但那冰冷的蛊虫和颈后一闪而逝的青冥咒印,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头,无法抹去。信任?在这腐骨深渊,信任是比毒瘴更致命的东西。
活下去!找到出路!查明真相!
秦山的怒吼、帝君兽崩解时的悲鸣、被撕去的“统帅胞弟”名册残页…这些执念如同黑暗中摇曳的星火,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他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如同灌了铅,在粘稠的淤泥中每挪动一步都异常艰难。白发拖曳在身后,沾染了更多的污秽,如同一条沉重的、灰白色的裹尸布。他必须离开这片区域,那头淤泥巨虫临死前发出的、如同万婴啼哭般的诡异共鸣,以及那源自深渊更底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心跳”震动,都预示着更大的恐怖可能正在苏醒。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凭借着帝君兽陨落前最后传递的、对渊底环境一丝模糊的感知方向,涵婓如同在浓稠墨汁中摸索的盲人,艰难地向着渊底一处相对“干燥”——仅仅是淤泥稍浅、露出更多嶙峋怪石的区域跋涉。空气中弥漫的毒瘴浓度似乎略有降低,但那股混合着腐烂与金属锈蚀的腥甜气息却更加浓郁。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就在涵婓感觉体力即将耗尽,连那诡异的白发都因过度消耗而显得黯淡无光时,前方浓稠的毒瘴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山丘般的轮廓。-优*品~暁?说^徃′ ·埂,辛^最!快¨
那轮廓极其庞大,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淤泥怪物。它静静地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渊底的黑暗和岩石融为一体。借着几块巨大暗红色矿石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涵婓勉强看清了它的部分样貌。
那似乎是一头巨兽的残骸。但它的状态极其诡异。
它的大部分身躯深深陷入淤泥之中,暴露在外的部分覆盖着厚重的、如同金属矿脉般的暗红色甲壳,甲壳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伤痕,有些伤痕深可见骨,边缘翻卷着,流淌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如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暗红色的、半凝固的粘稠物质,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和浓烈的硫磺味。它的头颅部位几乎完全损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窟窿边缘的甲壳和骨骼呈现出被高温瞬间熔毁的琉璃状。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死气”。虽然它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但那庞大的残躯上,却依旧残留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暴虐而混乱的灵压。这股灵压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顽固地盘踞在残骸之上,与渊底无处不在的毒瘴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