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釉试探着抛出名字。
陈伯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那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恐惧。
他抓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不…不认得…”
他含糊地说着,就要关门。
沈青临眼疾手快,用手抵住了门板。
“陈伯,这件事情很重要。”
“可能关系到人命。”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陈伯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阮白釉看到他眼中的恐惧,心头一软。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茶具的照片,再次递了过去。
“陈伯,您见过这个吗?”
陈伯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他死死地盯着那套骨瓷茶具,浑浊的眼睛里,恐惧、憎恶、还有一种深深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魔鬼…魔鬼的东西…”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阮白釉和沈青临。
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惊恐。
“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快…快扔掉!”
“会…会带来灾祸的!”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证实了他的确知道些什么。
“陈伯,您别激动。”
阮白釉放缓了声音。
“我们正在调查这套茶具的来历,以及它带来的不幸。”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当年在窑厂,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伯的目光闪烁不定,身体微微后退。
“不能说…不能说…”
“说了…会死的…”
沈青临皱起眉。
“陈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情,不会有人追究了。”
“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
陈伯连连摇头,脸上的皱纹因恐惧而扭曲。
“不是人…是那个仪式…”
“那个魔鬼的仪式…”
“他还在看着…他一直都在…”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了非理性的恐惧。
看来当年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阮白釉看着老人惊恐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但苏婉的冤屈,那些无辜者的命运,让她无法放弃。
“陈伯,苏婉女士,您还记得吗?”
她轻声问道。
“那个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女人。”
“她因为这件事,背负了一辈子的骂名,甚至下落不明。”
“我们想还她一个清白。”
“苏婉…”
陈伯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恍惚了一下。
似乎想起了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颤巍巍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抓着门框的手。
“进来吧。”
他转过身,蹒跚地向屋内走去。
沈青临和阮白釉对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狭小而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人房间特有的、混杂着药味和霉味的气息。
家具陈旧,蒙着厚厚的灰尘。
唯一的窗户被报纸糊了大半,只透进些许微弱的天光。
陈伯在一张破旧的藤椅上坐下,动作缓慢而吃力。
他示意沈青临和阮白釉坐在对面的小木凳上。
“那个窑厂…是个不祥之地。”
陈伯的声音依旧嘶哑,但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年轻的时候,在附近码头做苦力。”
“晚上收工,有时会路过那里。”
“后来,来了那个洋人…威廉。”
他顿了顿,仿佛说出这个名字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他租下了废弃的窑厂,神神秘秘的。”
“还带着一个跟班,瘦高个,脸色苍白,总是咳嗽。”
“他们雇了些本地人干活,我也是其中一个,就干些搬运的杂活。”
“工钱给得很高,但要求很怪。”
“不准多问,不准乱看,晚上尤其不准靠近主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