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能,也是他刻进骨子里的忠诚!
然而,人力有时而穷。他跃起的身形尚在半空,数道乌黑的流光已如毒蛇般噬至!噗!噗!噗!沉重的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贯入血肉之躯!一支深深扎进他宽阔的后心,箭簇透胸而出!一支射穿了他奋力前伸的右臂!还有一支,带着碎骨裂肉的声音,狠狠钉穿了他的大腿!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前扑的势头硬生生打断,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重重砸落在地!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冻土和碎石。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望向刘松山的方向,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悲愤和绝望凝固在脸上。其他亲兵的下场更为惨烈。爆炸的冲击波已让他们东倒西歪,阵形溃散。在这致命的箭雨覆盖下,几乎成了活靶子!有人被数支劲弩同时洞穿,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钉在身后的土墙上!有人头颅中箭,瞬间爆开一团血雾!有人试图举刀格挡,刀锋却被沉重的弩箭轻易磕飞,连同手臂一起被贯穿!惨叫声、骨肉碎裂声、箭矢入体的闷响……瞬间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整个金积堡的中心街道,短短几个呼吸间,已化作血腥的屠场!呛人的硝烟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残肢断臂,破碎的甲胄,流淌的鲜血,将那片被爆炸翻犁过的焦黑土地浸染得一片狼藉。刘松山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冻土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剧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口中腥甜不断上涌,胸前那明黄的御赐马褂已被自己的鲜血和爆炸的烟尘污得一片狼藉。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左肩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一支冰冷的弩箭,赫然洞穿了他的肩胛骨!箭头带着倒刺,深深嵌入骨肉之中,鲜血正汩汩地顺着箭杆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呃……”剧痛让他闷哼出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他艰难地侧过头,视线被烟尘和血水模糊。透过弥漫的烟霭,他看到了王德彪那魁梧的身躯在不远处抽搐,身上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他看到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肢体扭曲,再无声息;他看到那些侥幸未被第一波箭雨射杀、尚在血泊中挣扎呻吟的伤兵,很快被堡墙两侧涌下的、沉默如鬼魅的回回兵丁围住,雪亮的弯刀毫不犹豫地劈下……完了……一切都完了……肃州大营……数万将士的性命……左帅苦心经营的平西大局……还有自己这戎马半生,竟以如此愚蠢、如此屈辱的方式终结……巨大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比肩上的箭伤更痛彻骨髓!刘锦棠那张年轻而绝望的脸,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血色的视野里。那一声声泣血的“叔帅!不可!”。此刻如同丧钟,在他濒死的耳畔疯狂敲响!是他,是他刘松山!亲手将忠诚的将士们带入了这绝地!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踏着血泊和瓦砾,由远及近。靴底踩在冻结的血块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刘松山艰难地转动剧痛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靴停在了他眼前,靴面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和泥污。顺着靴子向上,是那件华贵的黑色锦缎长袍和象征教权的白色“准白”。马化龙!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血泊中的刘松山。那张老脸上,此刻再无半分虚假的热情和恭敬,只有一种近乎于漠然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打量猎物般的冰冷嘲弄。他手中,并未持刀,反而捧着一本厚重的、封面镶嵌着宝石的《古兰经》。午时最后一丝惨淡的微光,穿透铅灰色的云层缝隙,恰好落在那宝石上,折射出一点冰冷而诡异的光晕,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刘军门,”马化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修罗场的死寂,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漠然,“你败了。”他微微俯下身,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细长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倒映着刘松山浑身浴血、濒死的惨状。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狂喜,也没有仇敌的愤恨,只有一种纯粹的、掌控一切的冰冷。他看着刘松山口中不断涌出的血沫,看着他那双因愤怒和悔恨而圆睁的、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非我反复,实乃天意。”马化龙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