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合适的身体了……”
陈默的视线被拉回停尸间,看见无头躯干的骨架上正套着他女儿的粉色连衣裙,裙摆上还沾着幼儿园的彩泥。而他自己的手腕上,血珠头骨己经连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圆环中央赫然浮现出女儿的指纹。
铁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把最后一丝光线挡在外面。黑暗中,陈默听见无数石膏碎块重新拼接的声音,还有女儿稚嫩的歌声,从那颗正在缝合他脖颈的头颅里飘出来,唱的是幼儿园教的《找朋友》,只是歌词被改成了:“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头颅,摘下来,放上去,你是我的好朋友……”
走廊里的应急灯最后闪烁了一次,照亮307病房门口掉落的检修灯。灯光下,地板上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停尸间延伸到楼梯口,而血痕的尽头,是一只儿童雨靴,靴子里塞满了染血的红指甲。
雨靴上的卡通小熊贴纸被血浸透,变成诡异的暗红色。陈默的手指刚触到靴筒,里面的红指甲突然集体蠕动,像一群被惊醒的蜈蚣,顶着一片沾着头皮的碎发探出来——那是他女儿最喜欢的草莓味发夹。
楼梯下方传来铁皮滚轮的声响,蓝白色应急灯忽明忽暗间,他看见一排停尸床从黑暗里滑出来,每张床上都盖着血污的白布,布下隆起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像扭曲的胎儿,有的像被拧成麻花的西肢,而最前面那张床,白布顶端露出的正是女儿粉色的羊角辫。
“朵朵!”陈默扑向停尸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撞在墙上,看见剥落的墙皮里嵌着无数枚牙齿,每颗牙上都刻着手术编号,其中一颗后槽牙上还粘着女儿最爱吃的彩虹糖纸。
雨靴里的红指甲突然炸开,化作一团血雾。雾气中,王秀兰的头颅漂浮在半空,缝合线全部崩裂,露出里面蠕动的黑发,每根发丝都系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1994年手术室的偷拍,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围着手术台谈笑,而台面上躺着的不止王秀兰,还有几个被蒙住眼睛的孩子。
“他们拿孩子做实验……”头颅的嘴里涌出黑色脑浆,滴在陈默手背上的血珠头骨上,“用儿童的神经组织接在成年人颅骨里……你女儿的小脑瓜,刚好能补上我缺失的那块……”
停尸床的白布同时掀开,里面的“东西”齐刷刷坐起来——全是没有头颅的躯干,胸腔里插着输液管,管子另一端连接着天花板上悬挂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的正是孩子们的头颅,每个头颅都睁着眼睛,瞳孔里映着陈默惊恐的脸。
“爸爸……” 女儿的头颅在玻璃罐里转动,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阿姨说,我的头很漂亮,要送给她当礼物……”
陈默的后颈突然被铁链勒紧,王秀兰的头颅用头发缠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向女儿的停尸床。他看见床尾挂着的病历单上写着:“陈朵朵,女,5岁,颅神经移植预备体,2024.7.15”——正是今天。
“每隔三十年,月亮变成血色的夜晚,” 头颅的发丝钻进陈默的耳朵,带来冰碴子般的剧痛,“他们就会找新的脑袋……1994年是我,2024年轮到你女儿……而你,会成为下一个容器……”
停尸间的地砖突然裂开,喷出带着腐臭味的黑水。水里浮起无数手术钳,每把钳子都夹着半片指甲,朝着陈默的手指爬来。他想起女儿昨天画的画,那个没头阿姨手里拿着的,正是这样一把滴着血的钳子。
“不!” 他用尽全力扯断脖子上的头发,抓起地上的雨靴砸向玻璃罐。罐子破裂的瞬间,女儿的头颅掉在地上,滚到王秀兰的头颅旁边,两个头颅的太阳穴同时裂开,钻出两只红头苍蝇,翅膀上分别印着“父”和“女”的血字。
苍蝇撞在一起,化作一道血光。陈默的视线突然被拉回1994年的手术室,他看见年轻的护士长正拿着手术刀,而手术台旁的铁盘里,放着一堆和女儿发夹一模一样的草莓饰品。
“我们都在等新的头……” 所有无头躯干同时开口,胸腔里的输液管剧烈晃动,玻璃罐里的孩子头颅们开始流泪,泪水混合福尔马林,在地上汇成一条通向楼梯的小河。
陈默踩进河水里,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是女儿的手,从地板裂缝里伸出来,手上还戴着他送的小熊手环。他猛地拽起那只手,却拽出半截穿着病号服的胳膊,胳膊上刻着和他手腕相同的血珠头骨。
楼梯口的应急灯彻底熄灭,黑暗中,陈默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咔嚓”声,后颈的皮肤被撕开,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钻出来。他摸向自己的后脑勺,触到一片湿润的、正在蠕动的头皮——那是王秀兰的头发,己经长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