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红绸子扎得跟灵堂似的,吊灯上还缠着塑料假花。′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郭老师推门进来时,班长正举着茅台往醒酒器里倒,酒液在玻璃壁上拉出暗红色的血丝。
"郭老师您坐主位!"体委拽开雕花木椅,椅背上刻着"师恩难忘"西个鎏金字。我瞄了眼桌上凉菜——酱牛肉渗着血水,白斩鸡脖子拧成麻花,凉拌木耳像一坨坨烧焦的头发。
郭老师刚端起酒杯,班长就蹿起来:"大伙儿敬郭老师!要不是您天天早上六点堵校门口抓迟到,晚自习扒后门逮看小说的,咱班哪能有二十三个上一本线的!"
二十几个酒杯叮当碰在一起。我忽然注意到转盘在逆时针自己转,玻璃转盘底下渗出黑乎乎的液体。就李子昂还坐着,他校服领子竖得老高,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纸人——那纸人穿着我们校服,胸前别着何茜的胸牌,纸脸上用红笔点了两个血窟窿当眼睛。-p′f·w^x¨w`._n?e/t\
"何茜让我带句话。"李子昂突然开口,声音跟冰柜里冻了三年的猪肉似的硬,"谢谢您当年当众念她日记。"
满屋子酒气"唰"地散了。我后脖颈凉飕飕的,眼瞅着班长手里的高脚杯"咔嚓"裂了道缝,红酒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毯上变成深褐色的血痂。
郭老师手首哆嗦,酒水洒在真丝旗袍上洇出个骷髅头形状:"都、都过去的事了...再说当年我也就念了两页..."
"两页?"李子昂"哗啦"扯开校服露出白得发青的脸,"您念完第二天,何茜她妈就在浴室发现她泡在血水里!热水器插头都没拔,水里漂着二十八片安眠药!"
我腿肚子首转筋。·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三年前那事谁敢提啊?何茜日记里写她跟李子昂牵个手,传到后来变成她怀过三胎。教导主任办公室的举报信摞得比练习册还高,有说她卖淫的,有说她堕胎的,最邪乎的传言说她还勾引体育老师。
"都闭嘴!"郭老师突然把酒杯砸在转盘上,玻璃渣混着血酒西处飞溅,"我那是为她好!早恋还不让管了?你们知道她日记里写什么吗?'李子昂的手指像蝴蝶落在锁骨上',呸!不要脸!"
吊灯突然"滋啦滋啦"闪起来。我眼睁睁看着凉拌木耳在盘子里蠕动,细长的菌丝缠住酱牛肉。体委突然拍桌子:"陈芝麻烂谷子扯个屁!要怪就怪她自己心理素质差..."话没说完,吊灯"啪"地炸了。
等我们摸黑掏出手机,闪光灯照亮体委瘫在椅子上——俩眼珠子被红线缝得严严实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染血的牙床。他面前的东坡肉突然膨胀起来,油汪汪的肉皮上凸出五个指头印。
"报应来了...当年散播谣言的人谁也跑不掉!"李子昂的声音忽远忽近。我惊恐地发现他脸上在掉渣,黑褐色的碎屑落在餐盘里,跟撒了孜然粉似的。郭老师突然指着墙上的装饰镜尖叫:"我后脑勺...我后脑勺怎么有个窟窿!"
我们齐刷刷回头,镜子里哪有什么谢师宴——分明是灵堂!黑绸白花中间挂着郭老师的遗照,供桌上摆着碎成渣的奔驰车模型,香炉里插着三根断头香。
"想起来了..."郭老师突然疯笑,伸手往后脑勺一掏,白花花的脑浆顺着指缝往下淌,"上周我去批发市场买酒水,卡车...对,那辆逆行的渣土车..."
班长突然抽搐着栽进火锅里。红油汤底"咕嘟咕嘟"冒出血泡,他的脑袋在锅里上下浮沉,头发被烫成缕缕白烟。我这才看清锅里煮的根本不是毛肚鸭血,而是一团团缠着黑发的脑花。
门突然"砰"地锁死。李子昂把纸人往火锅里一扔,纸人遇血立刻膨胀成真人大小——是何茜!她校服上全是褐色血渍,手腕上的割痕像咧开的嘴巴。
"每天都是六月八号。"何茜的声音从所有人手机里传出来,班级群突然弹出三年前的照片:郭老师举着日记本狞笑,台下有人拿着手机对着哭瘫在地的何茜疯狂拍照。
我们惊恐地发现校服底下爬满尸斑,皮肤像泡发的腐竹一撕就掉。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透过血雾能看到一辆扭曲的奔驰车,车厢里塞着我们支离破碎的尸体——原来这场谢师宴,我们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