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他看见冬儿捧着一本烧焦的《千字文》,书页上"星"字被蓝艾汁描得发亮。司业扑通跪倒,颤抖的手指向虚影中戴斗笠的女孩——那是他亲妹妹小禾,十三年前被他亲手送进碎字机,临终前喊的是"哥,疼"。
总坛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照字镜塔的尖顶坠落,露出内部的巨型齿轮装置——那是官府用来制造"禁"字频率的"正音机",通过齿轮咬合发出特定声波,压制所有异声。此刻铜罐的光柱扫过齿轮,蓝艾粉爆发出蓝焰,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倒转。
"海内存知己——"沈砚冰跟着虚影开口,钩链在掌心勒出血痕。她看见老周将蓝艾花贴在胸前"禁"字纹路上,花瓣竟沿着纹路生长,最终拼成"开"字。越来越多的衙役摘下帽子,露出头皮上的"囚"字刺青,他们捡起花瓣,贴在脸上的"禁"字烙痕上,齐声喊出被禁多年的名字:"学舟!阿林!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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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光爬上蓝艾树梢,谢明砚看见每片花瓣上都映着青禾的笑脸,她的嘴角开合,似在说:"鸣"。铜罐突然发出夜枭长鸣,鸣声透过光网传向四方,各地义学的蓝艾根须同时顶破"禁"字石砖,开出成片的蓝艾花。花瓣上的显影液顺着根系蔓延,在官府绘制的《天下郡县图》上,连成耀眼的"真"字网络。
"司业,该走了。"沈砚冰扶起老人,看见他胸前的蓝艾芽缠着冬儿的乳牙项链。司业颤抖着取出另一只羊脂玉瓶,瓶身"禾"字与铜罐相触,罐中涌出的蓝艾汁在地面绘出官府"字狱"分布图。谢明砚将《文字真解》放在罐顶,书页自动翻开,露出青禾用鲜血写的跋:"当千万人敢念出'人'字,便是谎言崩塌之时。"
林外传来铜锣声,却是衙役在溃散。谢明砚握紧断尺,尺身"鸣"字与铜罐"焚"字相辉,在晨空中拼出"明"字。他望向地平线,无数百姓捧着蓝艾花涌来,每一步都碾碎地上的"禁"字残片。人群中,有背着药箱的郎中,有扛着锄头的农夫,还有鬓角斑白的老学究,他们眼中都映着蓝艾花的光——其中一位拄拐的老妇人突然跪地,从怀中掏出半块发霉的饼,饼上的咬痕正是当年冬儿藏下的活字坟坐标。
"青禾先生说,春天不在御花园,在敢烧尽谎言之火的人手里。"沈砚冰的钩链挂上绳梯,晨光为她染血的衣襟镀上金边,"砚哥,听见了吗?那是千万人在念'人'字。"
谢明砚点点头,断尺在掌心敲出节奏。蓝艾林中,千万片花瓣同时振颤,发出海啸般的"嗡嗡"声,那是被碾碎的"人"字在重生,是被封禁的《文字启蒙》在传唱。他知道,这场以文字为刃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鸣字林时,他终于敢相信:青禾和青璃用十年心血埋下的真话种子,已经在这片被文字狱灼烧的土地上,长出了最坚韧的新芽。而在人群边缘,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女子正摘下兜帽,露出与青禾一样的面容——她正是消失七年的青璃,左眼角泪痣在晨光中闪烁,手中紧握着半块刻有"焚"字的活字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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