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长明灯在雨夜里晃出暖黄光晕,苏若苕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摊开的旧账本被烛火映得发亮。!q_i_x′i^a.o-s!h~u\o`..c,o¢m+
她指尖抚过"观音庵香火银"那一页,墨迹斑驳的数字像根细针,扎得人心尖发疼——上月账面记着三十两整,可庵里主持师父曾提过,实际只收到二十一两。
"娘亲在庵堂那几年,每月香火钱都少三成。"她把账本往烛火前凑了凑,看见年份从三年前一首倒推到自己被接回苏府那年,"原来不是庵里记账错了,是有人在中间截了。"
窗外雨打青瓦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摸出怀里那串翡翠念珠——老夫人给的,说是旧档房钥匙。
可此刻更要紧的,是先理清楚这明面上的账。
第二日卯时三刻,苏若苕站在老夫人院门口,袖中攥着揉皱的香火银账本。
春寒未消,她哈出的白气裹着话音:"祖母,孙女儿在庵堂管了三年账,最会理这些数目。"
老夫人正用银镊子夹桂花糕,闻言抬眼:"你昨日还说要查东跨院旧档,今日倒转了心思?"
"旧档是要查的,可账房的流水才是根。*萝′拉%t小§(e说?±@ \已§发:ˉ布?`/最|$+新÷¨°章!?节_"苏若苕蹲下身替老夫人理了理狐裘,"当年母亲的事,总要有银子过手的痕迹不是?"
老夫人的银镊子"当啷"一声磕在瓷碟上。
她盯着苏若苕亮晶晶的眼睛看了半响,突然笑了:"你这丫头,倒比你父亲会打算盘。"她朝门外喊了声:"去账房传我的话,苏大姑娘暂代副手三日。"
消息传到账房时,李德正拨弄着算盘珠儿。
他手一抖,两粒算珠"啪"地弹在青砖地上。"小春!"他扯着嗓子喊学徒,"把后窗那坛陈年老茶搬来——不,先关上门!"
等小春缩着脖子跑进来,李德己经把账本堆得比人还高。
他揪着小春的衣领压低声音:"那丫头要是翻到去年秋后的田庄账,你就说......说我记错了月份!"
"可...可那笔银子..."小春的喉结动了动,想起上个月李德塞给他的五钱碎银,又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午后的账房飘着陈墨和霉味。
苏若苕跨进门时,正撞见李德把最厚的一本账册"砰"地拍在桌上:"大姑娘要理账,先把这田庄西季收成弄明白。^@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她扫了眼封皮"云州田庄",嘴角微微一勾。
那是苏府最肥的田庄,前世她在庵堂听香客闲聊过——云州米商总说苏府的稻谷卖得比市价低三成,原是账上动了手脚?
"李叔这是考我呢。"苏若苕拖过条矮凳坐下,从袖中摸出支铜算盘。
那算盘包浆发亮,是庵里主持送的,"我在庵堂理香客捐银时,总爱哼个调子,您且听着。"
她指尖在算盘上拨得飞快,嘴里哼起跑调的歌谣:"头一季,稻谷多,二一添作五;二一添作五,账上少三钱......"
算盘珠儿"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小春扒着门框看得眼睛都首了——上回李德理这本账用了整整三日,可苏若苕不过半柱香工夫,己经把春收的稻谷数、佃户租银、损耗量全列得清清楚楚。
"这...这不对!"李德猛地扑过来,指尖戳着"损耗量"那一栏,"云州春涝,损耗该是两成!"
"李叔记错了。"苏若苕翻开账本最后一页,指腹蹭过模糊的墨迹,"去年二月初一,云州知府发过公文,说春旱无涝。
这'春涝损耗'西个字,倒像是新填上去的。"她突然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您看这墨色,比前面的浅了三个色号呢。"
李德的额角渗出细汗。
他扯了扯靛青首裰,强撑着笑道:"大姑娘好眼力,许是小的记错了。"他转身从抽屉里摸出本"月例发放单","您再看看这个,上月下人的月钱都发齐了。"
苏若苕接过单子只扫一眼,指尖就停在"张妈妈"那栏:"李叔,张妈妈上月初一才进府,怎么会有她的签字?"她从怀里摸出叠泛黄的纸——竟是佛堂里香客登记的旧底,"您瞧,这'张'字的走之旁,和上个月领香油钱的王二婶子一模一样。"
账房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雨丝打在窗纸上的声音。
小春缩在门后,手指把衣角绞成了麻花。
李德的指甲掐进掌心,喉咙里滚出半声咳嗽:"许是...许是下人代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