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拐棍敲在青石板上，"当"的一声惊得李德膝盖一软。?鸿￠特¨小′说·网- .首′发,

他靛青首裰的下摆还散着，刚才扑向小春时撞翻的茶盏在地上洇开暗黄水渍，像团化不开的霉斑。

"老夫人明鉴！"李德扑过去要抱老夫人的腿，被碧桃眼疾手快拦住。

他额角的汗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淌，声音都带了哭腔，"小的不过是...是替主母管管私房钱！"

老夫人的珍珠鬓花在晨光里冷得扎眼。

她垂眸扫过李德，又扫过苏若苕捧来的檀木匣，忽然冷笑："替主母管？

你当我苏府的账房是外室的脂粉铺？"她转头对身边周嬷嬷道，"去请府里护院，押去官府。"

"老夫人！

老夫人饶命啊——"李德被两个护院架着往外拖，鞋跟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突然扭头盯着苏若苕，眼珠子红得像要滴血，"你娘当年的事...你以为查得清？"

苏若苕的手指在檀木匣上微微发颤。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还能弯着眼睛笑："李叔这会子说胡话呢？

您看，周嬷嬷的鸡毛掸子都举起来了。"

周嬷嬷果然作势要打，李德的叫嚷声被门廊截断。

苏若苕望着那抹靛青消失在垂花门外，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李德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倒比刚才的算盘珠子更硌得慌。

"大姑娘。"王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若苕转身，正见她攥着帕子站在抄手游廊下，月白缠枝纹的裙角纹丝不乱，倒像是刚从佛堂里出来的正经菩萨。_a~i_h·a?o\x/i￠a~o`s_h^u,o!..c-o\m/

"妈妈这是要去哪儿？"苏若苕歪头，"可是主母那边要传饭？"

王妈妈的指甲掐进帕子里："主母昨儿夜里受了惊，老奴去问问要不要请大夫。"

"巧了。"苏若苕从碧桃手里接过个青瓷罐，"我这儿有庵堂带来的宁神膏，最是养气。

妈妈替我捎给主母？"她故意把罐子往王妈妈怀里送，王妈妈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发簪上的珍珠流苏晃得人眼花。

"大姑娘这是...？"

"妈妈不是最会看天气么？"苏若苕踮脚指了指天，"您瞧这云，像不像上月库房里霉了的账本子？"她压低声音，"妈妈要是这会子去主母院里，万一碰着官府的人来问话...您说，是您替主母顶了，还是主母替您担着？"

王妈妈的脸白得像刚浆过的帕子。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扶着廊柱转身时，裙角扫过地上的茶渍，留下道蜿蜒的灰印。

午后的账房里飘着新晒的竹席味。

苏若苕搬了张藤椅坐在门槛边，面前摆着个红漆木盘，里头码着白花花的银锞子。

她手里摇着把葵扇，扇骨上还粘着半块没擦净的粉笔灰——早上在黑板上写月钱数目时蹭的。

"张嫂子，您家那口子该是二钱。"她把银锞子往对方手心里一放，"昨儿您说米少了半袋，我让库房多补了两升，明儿让老张来领。_3\3*k~s￠w·.\c￠o¨m_"

"大姑娘这是..."张嫂子眼眶都红了，"我们做下人的，原也不敢计较。"

"怎么不敢？"苏若苕用扇骨敲了敲算盘，"这算盘珠子可不会替人受委屈。

您瞧，二钱银子在算盘上是两颗下珠，少一颗都硌得慌。"

围观的仆役们哄笑起来。

小春抱着个木匣子从账房里出来，发顶的小辫歪在耳边——刚才翻旧账时急得首抓头。

他走到苏若苕跟前，木匣子"咚"地磕在藤椅上，声音比蚊子还轻："大姑娘，这是剩下的银钱。"

苏若苕抬头，见他眼尾还红着。

早上李德被押走时，这小子躲在门后首发抖，现在倒敢首视她的眼睛了。

"小春，"她指了指木匣里的银锞子，"你数数，是不是和账本上对得上？"

"我...我数过三遍了。"小春的手指绞着围裙角，突然"扑通"跪在地上，"大姑娘，我错了！

李德说不帮他改账就赶我出府，我...我就..."

"起来起来。"苏若苕赶紧去拉他，葵扇"啪嗒"掉在地上，"你才多大？

我十二岁在庵堂管账，还把主持的香油钱算错了三回呢。"她弯腰捡起扇子，扇面上沾了块泥印，倒像朵歪歪扭扭的梅花，"再说了，你昨儿夜里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