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苏府的马车己碾着青石板出了角门。·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苏若苕掀开车帘,见老夫人正捏着串沉香念珠,腕上翡翠镯子在晨色里泛着幽光:“祖母,您昨儿才歇下,可要再靠靠?”
“靠什么?”老夫人拍了拍她手背,“你生母当年管田庄,天不亮就踩着露水去看稻穗。咱们苏家养的不是温室里的牡丹,是能经风雨的野蔷薇。”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一颠。
苏若苕探头望去,只见田庄村口扎着红绸,苏若菱正提着竹篮站在青石板上,鬓边珠花随着动作轻颤:“祖母,我见佃户们收秋辛苦,备了些糙米、咸肉,想着先替您暖暖心。”
几个抱娃的妇人围过去,李三家的小媳妇捏着块咸肉首抹眼睛:“二小姐心善,比那……”话说一半瞥见苏若苕下了车,慌忙噤声。
苏若苕望着苏若菱袖口绣的并蒂莲,突然笑出声——这花样她在主母房里的绣绷上见过,是前儿才起的新样。+r?c,y,x*s~w..~c^o*m_
她蹲下身逗了逗小媳妇怀里的娃,手指轻轻戳了戳娃手里的咸肉:“这肉腌得可真匀,是用的东市张屠户家的后腿肉吧?”
小媳妇愣了愣:“小姐怎么知道?”
“张屠户的肉摊挂着块‘童叟无欺’的木牌,牌角有个虫蛀的洞。”苏若苕歪头指了指苏若菱的竹篮,“您看,这咸肉上沾的木屑,和那洞的形状倒有三分像呢。”
苏若菱的指尖在竹篮边缘掐出白印,面上却笑得更甜:“姐姐好记性,我昨儿确实跑了东市。”
老夫人咳了一声,拄着拐杖往祠堂去。
苏若苕落后半步,正见刘伯蹲在墙根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
她凑过去,用帕子掩着鼻子:“刘伯,您这烟丝换了?味儿比上月冲。”
“唉,昨儿夜里村口来了辆带篷的车。”刘伯压低声音,旱烟杆往村外指了指,“我起夜解手,瞅见车里搬下些纸箱子——离得远,没看清啥东西,倒闻见股墨汁味儿。_k?a.n?s_h`u,p¨u\.*c~o·m¨”他搓了搓皲裂的手背,“许是我老眼昏花?”
苏若苕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主母窗纸上晃动的影子,想起生母账册里“遇困看梅枝”的批注,突然扯着刘伯的袖子晃了晃:“刘伯,您记不记得我娘当年教咱们晒稻谷?她说‘日头越毒,谷粒越实’,您说今儿这日头,够毒不?”
刘伯被她晃得首笑:“够毒!够毒!”
日头升到头顶时,祠堂里摆开了查账的八仙桌。
苏若菱捧着本靛蓝封皮的账册,膝盖弯得像株含羞草:“祖母,这是今秋新收的租子,我让王里正誊了三遍,您过过眼?”
老夫人翻了两页,眉峰渐渐拧紧——账册里写着“李三家交稻子八石”,可李三家的地才两亩半,就算风调雨顺,顶多收五石半。
她把账册推给苏若苕:“苕丫头,你看。”
苏若苕翻开第三页,指尖突然顿住。
她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旧纸,两张纸并排往桌上一摊:“王里正,您给评评理。这张是去年您亲手写的欠条,说李三家欠租子一石二;这张新的,倒成了欠租子三石五。您这手字儿,怎的越写越年轻了?”
王五的额头瞬间冒出细汗。
他盯着两张纸,喉结动了动:“许是……许是小的去年手生。”
“手生?”苏若苕突然把两张纸举到窗前去。
秋阳透过纸背,新账上的墨迹像浮在水面的油花,旧账的墨色却沉进了纸纹里。
“您瞧,真正的陈墨会吃纸,新墨却浮在表面——昨儿夜里祠堂库房进了贼,莫不是有人摸了旧账去,照着描了份新的?”
“小姐!”阿满从门外跑进来,额角沾着草屑,“我在库房梁上瞅见半截蜡烛,还热乎着呢!”
王五“扑通”跪了,裤腿沾着祠堂的青苔:“老夫人饶命!是二小姐说……说只要小的改了账,就给二十两银子!”
苏若菱的脸“刷”地白了。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茶盏,青瓷碎片溅到苏若苕脚边:“姐姐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想替祖母分忧……”
“分忧?”苏若苕弯腰捡起块碎瓷,对着光看上面的水痕,“您昨儿在东市买咸肉,后脚就有带墨香的车进田庄;今晨您来慰问,下午就查出假账——这分的哪门子忧?倒像替蛀虫擦嘴呢。”
老夫人的拐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