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菱的脸刷地白了。
她昨日还得意那匹锦是"特意留的老料",此刻才反应过来——那根本是生母当年订的货!
"你、你血口喷人!"苏若菱抓起茶盏要砸,却被老孙头突然站起的动静惊得手一抖。
"我、我知道......"老孙头攥着一叠皱巴巴的纸,喉结动了动,"去年王妈妈让我改账,说'损毁'的布要'补损耗',可后来我见送进三小姐院子的车......"他声音越来越低,"我、我对不起前夫人......"
王妈妈的脸瞬间煞白。
她想冲过去抢老孙头手里的纸,却被老夫人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王善家的,你当这是你家后巷?"
老夫人转向苏若苕,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苕丫头,你说该怎么办?"
"设立账务复核员。"苏若苕早有准备,"各院轮流派可靠的人查账,每月初一十五对库存,再把账册抄三份——主院、老祖宗这儿、还有......"她顿了顿,"还有佛堂一份。"
老夫人抚掌大笑:"好!就依你说的办。"
散厅时,苏若苕落在最后。
她望着廊下被风吹动的账册页角,听见王妈妈和苏若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阿满凑过来:"姑娘,您怎么知道三小姐的陪嫁箱里有那匹布?"
"昨日议事厅比试,她的披风用的是秋露白。"苏若苕眨眨眼,"秋露白云纹锦十年前就停产了,现在市面上哪能买到?"
阿满恍然大悟,又忧心道:"可您把王妈妈和三小姐得罪狠了......"
"得罪狠了才好。"苏若苕望着天上飘起的细雪,嘴角扬起笑,"雪落了,该去佛堂看看主持嬷嬷了。
她总说'旧账要清,新雪才干净',我呀,得给她带罐新腌的糖蒜。"
她裹紧身上的旧披风,雪粒子落在帽檐上,发出细碎的响。
远处松鹤堂的灯笼映着雪光,照得廊下那方青石板泛着冷白——那里藏着的半本账簿,"前夫人"三个字正随着落雪,慢慢显露出本来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