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敲过三遍时,苏若苕案头的蜡烛己燃去小半。+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望着面前墨迹未干的账册,嘴角勾起个狡黠的笑——第三行"八月初二采买莲藕二十斤"后面,她故意把单价从三十文写成了五十文,末了还在合计处漏加了两笔零头。
"顾哥哥说的对,漏洞得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才好。"她对着烛火吹了吹纸页,墨香混着窗外桂花香钻进鼻子,"海鲜十二两的价差,够沈嫂子嚼半天了。"
案角那尊小泥人在火光里泛着暖黄,是顾砚之昨日逛庙会时买的,说是像她蹲在灶前看火的模样。
苏若苕指尖轻轻碰了碰泥人歪歪扭扭的发簪,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巡夜梆子声,惊得她手一抖——这都快三更天了!
她手忙脚乱把假账册塞进檀木匣,又特意留了道缝隙,这才抱着茶盘往正院走。
月明星稀,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发凉,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嘀咕:"昨儿李姨娘往汤里撒盐,今儿主母要借刀杀人,倒不如我先递把刀......"
沈清妍的绣楼里,晨光刚漫上窗棂。`萝?拉′小.说` ¢更/新\最\快/
苏若苕端着茶盘跨进门时,正见那袭月白绣金褙子的身影伏在案前,指尖捏着本账册。
"二妹妹来得巧。"沈清妍头也不抬,朱笔在账册上重重画了道杠,"你且看看,这'莲藕二十斤,价五十文'可合理?"
苏若苕装作懵懂,凑过去扫了眼:"嫂子,前儿我跟着张管事去菜行,莲藕分明是三十文一斤......"话音未落,就见沈清妍眉峰一挑,朱笔"啪"地拍在"海味八珍羹"那栏:"这更离谱!
两斤干贝要八两银子?
我娘家厨房里,十斤干贝才五两!"
苏若苕悄悄缩了缩脖子——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顾砚之昨日纸条上写的"海鲜与莲藕价差十二两",此刻正化作账册上歪歪扭扭的数字,像小旗子似的在沈清妍眼前招摇。*w.a,n_z\h?e,n¢g?s¨h-u/k′u\.!c′o?m~
"明远。"沈清妍把账册往桌上一推,"你且去把张管事叫来。"她抬眼时,眼尾那点朱砂痣跟着挑了挑,"我倒要问问,这账是怎么做的。"
苏明远从内室出来时,青衫还带着睡痕。
他接过账册粗略翻了翻,浓眉渐渐拧成个结:"这......我前日还见月用册子对得上。"
"对得上?"沈清妍冷笑一声,"你且看这第三页,'八月十五买活鱼十尾'记了三两银子,可昨日我让春桃去鱼市问,活鱼才二钱一尾!"她指尖重重叩在纸页上,"合着这三个月,咱们苏府的银子都喂了耗子?"
苏明远的耳尖渐渐发红。
他成婚不过两月,原想着新妇管家是该立威,可这账册上的错漏也太扎眼了些。"我这就叫张管事来。"他转身要走,却被苏若苕轻轻扯住袖子。
"大哥哥。"她仰起脸,眼尾弯成月牙,"昨儿我给老夫人送茶,听她说起前儿厨房丢了半坛蜂蜜——莫不是张管事忙着找蜂蜜,才把账记错了?"
沈清妍的动作顿了顿。
苏若苕瞥见她攥着账册的手指微微发白,知道自己这把火算是点着了。
张管事被叫来的时候,额角还挂着汗。
他捧着真账册一核对,"莲藕"那笔立刻对不上:"回大奶奶,小的记的是三十文一斤,这账册上怎么成了五十文?"他又翻到"活鱼"那页,声音陡然拔高,"小的写的是二钱一尾,这里倒添了个'十'字!"
沈清妍的脸慢慢涨红。
她望着自己方才用朱笔批注的"恐有贪墨"西个字,只觉喉头发紧——原来这账册根本不是真的!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主母王氏扶着玉烟的手跨进门来,金镶玉护甲在账册上敲出清脆的响,"清妍到底是尚书府出来的,一眼就看出问题。"她斜睨着苏若苕,嘴角勾起半分笑,"只是不知是谁把这份账本放在明远房里......"
"许是有人想让嫂子误会些什么。"苏若苕垂着眼,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前儿我去佛堂,见西角门的锁松了......莫不是外贼溜进来?"
王氏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望着苏若苕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日李姨娘说的"那丫头精得很",心里陡然一沉——难不成这局是她布的?
"二妹妹说的是。"沈清妍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两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