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西斜的日头把苏府角门的砖缝晒得发烫。?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苏若苕蹲在衣柜前,指尖捏着那件粗布衫的补丁——这补丁还是她刚回府时,怕被人笑话寒酸,拉着小翠连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倒比正经衣裳更像粗使丫头的打扮。
"小姐,这衣裳扎人不?"小翠蹲在旁边帮她理袖口,"上回您穿这去厨房,李婶子还说'哪来的小帮工偷糖吃'呢。"
苏若苕对着铜镜扯了扯领子,粗布蹭得脖子发痒,倒真像极了在后院扫落叶的小丫头。
她把鬓发胡乱挽成个歪髻,又抓了把灶灰抹在脸上,镜子里立刻映出个灰头土脸的"小叫花子"。
"成了。"她拍了拍小翠手背,"我去后巷转半个时辰,你在角门边守着,若有人问——"
"就说姑娘在佛堂抄经呢!"小翠接口得溜,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给她,"李婶子新炸的糖糕,您揣着,万一饿了垫垫。"
苏若苕把糖糕往怀里一塞,刚要掀门帘,又回头冲小翠挤眼睛:"要是我被当成偷菜的,你可得拿小姐的玉佩来赎人啊。·5′2\0?k_s-w?._c!o.m^"
角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她猫着腰钻出去,顺着墙根往花厅后巷挪。
后巷满地碎砖,粗布鞋子踩上去硌得脚底板疼,倒比绣花鞋更像下人的做派。
她正低头数着步数,忽然瞥见墙根草窠里有团暗红——是半缕断裂的丝线,在夕阳下泛着润润的光。
"蜀红。"她蹲下身,指尖轻轻一捻,丝线触感柔滑,"秋水那丫头总说蜀锦难绣,原是把线头扔这儿了?"
秋水是少夫人沈清妍的贴身侍女,素日最会显摆主子给的好料子。
苏若苕记得上月赏菊宴,秋水捧着沈清妍的绣绷从她跟前过,那线团正是这抹红得发亮的蜀红。
她把丝线绕在指头上,顺着痕迹往前寻,绕过半堵坍了角的院墙,竟摸到了后院最偏僻的废弃柴房。
柴房的木门裂着缝,漏出细若蚊蝇的说话声。
苏若苕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计划照旧,莫要节外生枝。"是个男声,哑得像砂纸擦锅,"那苏家小姐看着憨,实则精得很,不可信。!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
"可柳娘子那边..."另一个声音尖细,像是个婆子,"上回那批货在码头被扣,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苏若苕的心跳得耳膜发疼。
她踮起脚,想从门缝里瞧个究竟,可柴房里光线暗,只影影绰绰看见两个身影。
她正想再凑近些,后颈忽然一凉——有人!
她猛地转身,月光下站着个灰衣老头,鬓角沾着草屑,正是花厅的老管事老孙头。
老孙见她要喊,忙竖起食指压在唇边,沙哑着嗓子道:"小姐莫声张,这些人不是善茬。"
苏若苕这才发现老孙的手在抖,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
她想起前日老孙说"撞见可疑之人",原是一首守在这里?
"您怎么..."
"昨儿在后院捡枯枝,瞅见这柴房半夜亮灯。"老孙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塞到她手里,"刚听他们提'柳如烟',我记着老夫人房里旧账册有这名字,就...就偷抄了。"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柳如烟"三个墨点晕开,像滴没擦干的眼泪。
苏若苕捏着纸条的手发颤——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含糊地念着"如烟...对不起...",当时她以为是病中呓语,原来竟藏着这样的名字。
"小姐快回去。"老孙催促着,往巷口望了望,"我再守会儿,若有动静,明儿卯时三刻,老地方说。"
苏若苕攥紧纸条,粗布衫的补丁刮得掌心生疼。
她顺着原路往回跑,角门边小翠正踮着脚张望,见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忙掏出手帕要擦她脸上的灶灰:"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钻煤堆里了?"
"先别擦。"苏若苕拽着小翠往房里跑,"把门锁上,取我母亲的木匣来。"
檀木匣搁在妆台最底层,铜锁早生了锈。
苏若苕用银簪挑开锁,里面躺着块绣着蝶影纹的香包——正是母亲画像里系在腰间的那个。
香包底下压着封旧信,信纸泛黄,字迹却清清爽爽:"若苕周岁,如烟送长命锁,愿我女平安。"
"柳如烟..."苏若苕把纸条按在信纸上,"原来您是母亲的旧友?"
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