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桂香还未散尽,苏若苕己在书案前伏了小半个时辰。-4·0¨0!t+x_t?.*c~o¢m,
烛火将账本边缘烤得微微卷起,她捏着算盘的手指突然顿住——第三页右下角那行"桃夭露·龙涎草三两"的批注,墨迹比旁的深了两分。"承安三年九月廿七",她默念着日期,喉间发紧。
那是母亲最后一次回观音庵看她的日子,当时母亲抱着她掉眼泪,说"苕苕再等两年,阿娘定接你回府",可转年春寒未消,便传来前夫人暴病的消息。
"小姐,陈嬷嬷那院的菊花开了,要不去散散心?"春桃端着茶进来,见她盯着账本发怔,轻声劝道。
苏若苕突然把算盘一合,震得茶盏里的茉莉浮起又沉下:"去陈嬷嬷那。"她扯了扯袖口,把账本往袖中一塞——那"龙涎草"的采购单,得找管着全府胭脂的陈嬷嬷问问。
陈嬷嬷的院子飘着晒陈皮的香气。_x¢i\a·o_s/h_u/o?g*u.a′i`.!n~e`t\
苏若苕刚跨进门槛,就见老嬷嬷正蹲在廊下翻晒蜜饯,银发用青布包着,见她来忙要起身,被苏若苕扶住:"嬷嬷别拘礼,我是来讨教胭脂方子的。"她从袖中摸出个锦盒,"前儿得了些新花露,想调个桃夭露,可方子上写着要龙涎草......"
陈嬷嬷的手在蜜饯筛子上顿了顿,筛底的山楂干"哗啦啦"滚出两粒。"龙涎草?"她抬眼时眼角的皱纹堆成小丘,"那玩意儿金贵得很,市面上根本寻不着。"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院角正浇花的小丫鬟,"老奴倒是听人说过,当年大少奶奶刚进门时,送老夫人的那盒'月白霜'里就掺了这草。
说是......某位贵人特供的。"
苏若苕的指甲掐进掌心。
大少奶奶沈清妍?
前儿夜宴上她被陈嬷嬷架走时喊的"有人帮我",难道就和这"贵人"有关?
她正欲再问,陈嬷嬷突然咳嗽两声,朝院外使眼色——婉儿捧着个青瓷壶进来,垂着头,指尖绞着帕子上的并蒂莲:"夫人说,这是新泡的桂花酿。-s¨o`s,o/s¢h′u~.+c,o,m\"
"替我谢过大少奶奶。"苏若苕接过酒壶,指尖触到壶身的凉意,突然想起沈清妍房里那盏琉璃灯——从前她在佛堂时,总听香客说尚书府的嫡女最会"借花献佛"。
暮色染透窗纸时,苏若苕回到自己院里。
春桃点上两盏羊角灯,暖黄的光漫过案头。
她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个檀木盒,盒底压着母亲的旧信。
展开第三封,墨迹因年久而晕染,却清晰可见"如烟姐托我保管一物"几个字,落款日期正是承安三年九月廿九——比账本上的采购日晚两天!
"春桃!"她猛地站起来,惊得案上的茶盏跳了跳,"明儿让小翠去城南香粉铺旧址,就说要买龙涎草。"她盯着信上的"如烟"二字,喉间发紧,"林掌柜生前常去那一带,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第二日晌午,小翠回来时鬓角沾着草屑。"小姐,"她喘着气,把个油纸包往桌上一放,"我扮作香粉铺的新伙计,听隔壁米铺的王婶说,林掌柜总跟个穿柳绿衫子的女子一道走。"她压低声音,"王婶还说,有回见他们进了礼部后巷的宅子——那墙根儿的砖,跟咱们府里老库房的一个模子!"
苏若苕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礼部?
苏老爷正是礼部侍郎。
她摸着腰间的玉佩,金凤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母亲木匣里那枚旧印的颜色。
"叩叩。"院外传来顾砚之的声音,春桃掀帘时带起一阵风,把信笺吹得哗哗响。
顾砚之穿着月白首裰,手里提着个牛皮纸包,指节叩了叩案头:"林掌柜死前递过份特殊账册给户部。"他打开纸包,里面是半页残卷,"我托人查了存档,上面有你母亲的名字。"
苏若苕的指尖抖得握不住纸卷。
残卷上"苏氏婉宁"西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那是母亲的闺名。"砚之,"她声音发哑,"我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顾砚之伸手按住她发抖的手背。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账本的薄茧,温度透过她的手背渗进来:"当年那批货,是给内宅的急单。"他指腹划过残卷边缘的焦痕,"有人想烧了它,可没烧干净。"
窗外的竹影突然晃了晃。
苏若苕望着顾砚之眼底的沉暗,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春桃的惊呼:"小翠?
你跑这么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