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白,苏若苕房里的烛火还亮着。.k¨a*n′s~h¨u+q+u′n?.¢c,o?m/
她捏着青布裹好的檀木匣,指腹隔着布料摩挲到匣上浅雕的缠枝莲纹——这是母亲当年的陪嫁,昨日誊抄账册时,匣底飘出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和她记忆里母亲发间的香气分毫不差。
"小翠,"她唤来站在廊下打哈欠的小丫鬟,"把这匣子送到礼部值房,交给门房时说'替周明远大人收的旧年茶账'。"
小翠揉着眼睛接过,忽然反应过来:"姑娘不是要匿名吗?
怎的又提周大人?"
苏若苕歪头笑:"你当那周夫人昨日派来的小丫头是真吓傻了?
她跪下去时,我瞥见她腕子上戴着鎏金缠丝镯——和周府二房陪嫁的款式一模一样。"她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咱们明着送,他们才会慌。"
礼部的消息来得比预想中还快。
午后的阳光正晒得廊下的鹦鹉打盹,张妈妈举着个红漆托盘匆匆进来,盘里压着半张皱巴巴的帖子:"姑娘,礼部差人来说,要彻查林掌柜旧案,还说...还说要请苏大人去衙门配合问话。"
正剥着糖炒栗子的苏若苕手一抖,栗子壳"咔嗒"掉在锦褥上。
她抬头时正撞见铜镜里自己抽搐的嘴角——这戏得演足了才是。
"怎么会这样?"她扯着张妈妈的袖子,声音发颤,"昨日周夫人还夸我新做的桂花酿甜,难不成...难不成是我前日在花园说的话被人听去了?"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r+u\w!e+n¢.·n+e,t′
沈清妍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穿透游廊的竹帘刺进来:"好个苏若苕!
你当这是过家家?
把礼部的火引到苏府头上,你安的什么心?"
苏若苕赶紧把栗子壳扫进铜盂,刚站起身,沈清妍己经掀帘而入。
这位苏家长媳往日总端着的端庄全碎在脸上,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急促的脚步乱晃,茶盏碎片沾在她月白裙角,像落了一地寒星。
"大嫂这是做什么?"苏若苕后退半步,撞在妆台上,胭脂盒"骨碌碌"滚到沈清妍脚边,"我不过是...不过是帮林掌柜讨个公道,他当年帮咱们府里管田庄多辛苦啊,前儿老夫人还说要给他立块碑——"
"住口!"沈清妍弯腰捡起胭脂盒,指节捏得发白,"你当我不知道?
那林掌柜的账册早被周明远拿走了!
你现在把事情捅到礼部,是要让苏府和左都御史府结仇吗?"
苏若苕望着她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昨日在花园,沈清妍的贴身丫鬟小桃曾往周府马车里塞过个青布包袱。
她抿了抿嘴,露出几分无措的憨态:"大嫂要是觉得我做错了,我这就去礼部把东西要回来..."
"你敢!"沈清妍突然松开手,胭脂盒"啪"地摔在地上,玫瑰色的粉扑弹起来,沾在她衣襟上像块血渍。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声音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求老夫人。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
话音未落,她己转身拂袖而去,裙角带起的风卷着几片碎瓷,叮叮当当撞在门框上。
苏若苕蹲下身捡胭脂盒,指尖触到地上的粉渍,忽然笑出了声。
她望着沈清妍消失的方向,把碎瓷片收进锦盒——这出戏,才刚唱到第二折呢。
晚风吹得院角的桂树沙沙作响时,苏若苕在花园石桌摆了新沏的碧螺春和几碟桂花糕。
陈嬷嬷扶着竹杖过来时,月光正落在她鬓边的银簪上,那是老夫人当年赏的"并蒂莲",今日却只余半朵莲花,另一瓣不知何时断了。
"嬷嬷尝尝这桂花糕,"苏若苕托着瓷碟凑近,"是厨房新学的做法,加了点桃夭露的蜜水——您当年最疼我母亲,她总说您调的胭脂最衬人。"
陈嬷嬷接过糕饼,指节上的老年斑在月光下泛着淡青。
她咬了一口,忽然叹气:"你母亲总说我手巧,可再巧的手,也护不住该护的人。"
"嬷嬷说的可是林掌柜?"苏若苕托着下巴,"我前日翻账房旧本子,见林掌柜十年前替府里买过批沉水香——听说那香能镇阴寒?"
石桌上的茶盏同时轻响。
几个管事嬷嬷互相使着眼色,有的低头拨弄茶盖,有的望着远处的竹影发怔。
陈嬷嬷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眼角细纹里浸着沧桑:"林掌柜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