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苕把粗布裙角往上撩了三寸,踩过田埂上的泥坑时,后槽牙轻轻咬了咬。′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这衣裳是她特意从厨房借的,靛青色土布扎得后颈发痒,倒比穿金丝绣鞋更自在——毕竟今日她要演的,是顾世子身边打打下手的小丫鬟。
"苏姑娘,前面就是新修的粮仓了。"高里正哈着腰,袖口沾了两星泥点,笑起来时眼角皱纹堆成菊花,"您看这仓顶新换的青瓦,去年秋雨连下半月都没漏半滴。"
顾砚之抱着手臂站在田埂上,玄色锦袍下摆沾了草屑也不在意,眼尾微挑:"高里正倒是熟门熟路。"
苏若苕垂着眼替他拍草屑,余光瞥见高里正喉结动了动。
这老滑头从进庄子就引着他们绕东边新田转,方才路过西侧那片荒草丛生的库房时,脚步明显顿了半拍,像是被蛇咬了似的加快往前赶。
"里正大人,那处库房..."她故意用带点憨气的调子开口,手指往西边虚点。
高里正的笑脸险些裂开:"那是旧年发大水冲坏的,早没用处了!
您瞧这新收的稻子,颗颗饱满得很——"他抄起一把稻谷往苏若苕手里塞,稻芒扎得她掌心发痒。¨3¢8+k+a·n+s\h·u′.*n!e\t-
顾砚之突然伸手接住稻谷,指节在阳光下泛着冷白:"苏姑娘怕痒。"
高里正的手悬在半空,额头渗出细汗。
苏若苕憋着笑,低头用袖子蹭掌心,心里却像泡了杯浓茶——这高里正越是遮掩,西侧库房越是有文章。
月上柳梢头时,苏若苕裹着件灰布斗篷蹲在田埂边,听着远处护院打更的梆子声。
小翠方才借口说"姑娘要喝莲子羹",拽着守夜的王二往厨房跑,那小子涎着脸跟去时,裤脚还沾着草籽。
"小心砖缝。"顾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压低的沙哑。
他伸手托住她的腰,帮她翻过库房的破窗。
霉味混着尘土味扑进鼻腔,苏若苕打了个喷嚏,赶紧捂住嘴——月光从漏风的瓦缝里漏下来,照见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旧麻袋,最上面那个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那边。"顾砚之的指尖指向窗下的木柜,锁头早锈成了黑疙瘩。
他从袖中摸出个细铁丝,三两下挑开锁,霉灰扑簌簌落下来,露出本边角卷翘的账册。|微!?|趣?$1小′μ说#>网:? ?&无&]错??内??_容?!o
苏若苕凑近翻开,纸页脆得像是碰一碰就会碎。
页角"承安三年"西个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母亲的旧帕子上,也绣着"承安"二字的暗纹。
她正想再翻,顾砚之突然按住她手背:"有脚步声。"
两人贴着墙根蹲下,听着脚步声在库房外转了两圈,又骂骂咧咧地走远。
苏若苕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沾着墙皮的土渣子,痒得首想抓。
"回房再看。"顾砚之把账册塞进怀里,玄色外袍鼓出个不伦不类的包,倒像偷了糖的孩童。
第二日天刚亮,阿贵就缩着脖子来敲门。
这老佃户的儿子说话时总爱搓手,指节上全是晒裂的纹路:"老陈头住村西头,门前有棵歪脖子枣子树...姑娘您小点声,他耳朵背得很。"
老陈头的土坯房飘着艾草香。
苏若苕把账册往桌上一摊,故意让绣帕角露出来——那是从账册里抖落的,月白色帕子上绣着并蒂莲,针脚和母亲旧帕子如出一辙。
"这帕子..."老陈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枯树皮似的手抚过帕子,"是当年那位柳姑娘的!
她住我们这儿那几个月,总帮着记账,字儿写得比先生还齐整。"
苏若苕喉头发紧:"柳姑娘?她...可曾提过家人?"
"提过!"老陈头一拍大腿,震得茶碗跳起来,"她说有个小女儿,生下来没见过面...后来有天夜里,来了帮穿黑衣服的,把她接走了。
走前她塞给我这帕子,说要是以后有人拿账册来问,就让我说实话。"
顾砚之从袖中抽出本泛黄的册子,是侯府的田庄旧档。
他逐页比对,指节重重敲在某行上:"我祖父记的'修缮款',每月二十两,正好和这账册里的'香火钱'数目吻合。"他抬眼时,眼底像有团火,"若苕,你母亲...当年是在这儿避过难的。"
苏若苕的手指攥着帕子,并蒂莲的纹路硌得手心发疼。
原来母亲说的"故友旧宅",竟是这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