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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拆寨墙平地基

让寨墙内的人心头一颤,尤其是像李老蔫这样的人,总觉得那响声砸在自己赖以生存的壳上。

豁口在尘土弥漫中一天天扩大,凛冽的穿堂风毫无遮挡地灌入寨内,卷起枯叶和沙尘,也卷走了最后一丝封闭的安全感。豁口外,那条通往九龙塘的土路清晰可见,远处模糊的村落轮廓和更远处海港的桅杆,都提醒着他们与外部世界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也从未如此令人不安。

寨子中央最大的晒场被彻底清空。一袋袋印着英文、沉重无比的灰色粉末(水泥),如同小山般堆积起来,散发着一种陌生的、略带碱性的气味。粗长的、锈迹斑斑的钢筋被牛车艰难地运入,卸在另一边,像一堆冰冷的巨蟒。成堆的河沙、碎石(骨料)占据了剩余的空间。这些来自“西洋秘法”的冰冷材料,以其庞大的体积和陌生的质感,宣告着一个迥异于木头、泥土和竹篾的新时代粗暴地降临。老石匠们围着这些“洋灰”和钢筋,小心翼翼地敲打、嗅闻,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深深的怀疑。木匠们则对着运来的复杂木模板构件图纸发愁,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比最复杂的榫卯结构图还要令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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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墙后的第七天,寨子的空地上堆成了小山:香港运来的钢筋粗得像儿臂、水泥用油纸包着防潮、从新安县城烧的红砖、从维多利亚港挖的沙子。

“钢筋要弯成‘箍’,” 佛山木匠老陈蹲在地上画图纸,“每根柱子用四根钢筋,上下用‘箍’捆紧——这样才经得住地震!”

“水泥要按‘一比三’配沙子,” 铁匠阿强挽起袖子,“我试过了,太稀会塌,太稠不好抹!”

泥瓦匠组的李伯(原20户)捏着水泥块:“刘先生说,这叫‘混凝土’,凝固后比石头还硬。咱得先把地基夯实——用夯土机!”

人群里突然响起惊呼。只见两个戴瓜皮帽的男人推着香港租来的“蒸汽夯土机”冲进空地,“突突”响着喷出白雾。

“这是‘西洋机器’!”刘辉举着说明书,“能夯实地基,比人工打夯快三倍!”

阿珍7岁的儿子小宝扒着机器看:“阿娘,这机器会‘打呼噜’!”

“那是蒸汽声,”阿珍笑,“等楼盖好,咱家也能用上这机器——打米、磨面,都省力气!”

然而,在工地边缘,老染匠吴师傅看着那些在尘土中奋力搅拌灰浆、汗流浃背却动作生疏的工匠,再看看堆积如山的“洋灰”,眼中的忧虑一日深过一日。他悄悄捻起一点水泥粉末,在指尖搓揉,那粗糙的质感让他连连摇头。不远处,李老蔫佝偻着背,机械地搬运着碎石,每一次经过那日益扩大的寨墙豁口,被那穿堂风吹得一个趔趄时,他眼中的迷茫和恐惧就加深一分。这用“西洋秘法”和众人血汗浇筑的新楼,究竟会是通往天堂的阶梯,还是埋葬希望的坟冢?那豁口灌入的风,呜咽着,没有答案。只有冰冷的钢筋、灰色的水泥和朱砂记录的工分,在夏末的阳光下,沉默地指向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尽管多数人支持,仍有少数人犹豫。

“阿婆,您咋还不搬行李?”阿芳扶着增城来的王阿婆。

王阿婆攥着祖传的铜锁:“我这把老骨头,住不惯高楼。万一楼板塌了,摔断腿咋办?”

“阿婆,”刘辉蹲下来,“楼板用钢筋混凝土,能承重五百斤!您看——”他指了指工地上的试验板,“刘先生让人从香港运了块样品,用大石头砸都没裂!”

王阿婆摸了摸试验板,叹了口气:“也罢……等我死了,这楼留给重孙,也算给咱王家留个‘洋楼’名儿。”

另一边,城寨中少有的香港原住民、阿强的爹(原20户的老木匠)蹲在废墟里,摸着拆下来的老木梁:“这梁是我20岁时砍的树,陪了寨子四十年……”

“爹,”阿强拍他后背,“等楼盖好,咱在二楼挂您刻的‘福’字——比挂在老墙上显眼!”

第八天,新楼的奠基仪式在拆墙处举行。陈启沅点燃三柱香,刘辉念了段《开工吉语》,人群里放起了鞭炮,是香港买来的“大地红”。

“第一铲土!”阿强举着铁锹,铲起混着碎砖的土,“夯土机,上!”

蒸汽夯土机“突突”响着,将地基砸得结结实实。泥瓦匠们跟着用模板支起墙基,钢筋组的老陈指挥着绑钢筋:“这里要弯成‘l’形!那里要加‘箍’!”

阿珍带着妇女们搬水泥,小宝跟在后面,用小铲子帮着撒沙子:“阿娘,我在帮楼‘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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