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张狗蛋急切地辩解,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我亲眼看见王忠大哥!就是以前郭都护身边的亲兵王头儿!他从甘泉村那边过来,那精气神儿,跟换了个人似的!还偷偷塞给我这么一块……”
他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小半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肉干,“你闻闻!真肉!还咸滋滋的!王头儿说了,只要肯去,踏实跟着李家小郎君干,天天都能吃上这个!还有更神的,说是有‘天书’,摸一摸就能学会打仗杀敌的真本事!”
“‘天书’?”陈瘸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但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和对未来的彻底绝望,像两只无形的手,推着他那颗早已冷却的心,向那渺茫的希望靠拢。
类似的对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疏勒镇周边的流民窝棚里,在那些对吐蕃人恨入骨髓却又无力反抗的异族小部落中,在那些被郭都护斥为“兵痞”、“不堪用”而驱散的散兵游勇聚集的角落,悄然而迅速地扩散开来。
最初,响应者寥寥无几,多是些像张狗蛋这样走投无路、横竖是死的绝望之人,抱着最后一丝“吃顿饱饭再死”的念头,忐忑地跟着王忠派来的人,趁着夜色摸向甘泉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当第一批加入者,在甘泉村仅仅待了几天,就带着红润起来的气色、结实了不少的身板,以及一个塞满了白面馍馍和肉干的粗布口袋,偷偷回到原先的聚集地探视或“现身说法”时,所有的怀疑和观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被汹涌的羡慕、渴望和孤注一掷的决心所取代。
“阿兄!你看我!”一个名叫沙陀勇的年轻突厥小伙,兴奋地撸起袖子,向自己部落里仅存的十几个族人展示着明显粗壮了一圈的胳膊。
他原本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牧民,部落草场被吐蕃人强占,牛羊被掠夺一空,族人四散逃亡,自己也活得如同丧家之犬。
听说李嗣业招兵,管吃管住还有饷钱,便抱着“最坏不过一死”的心态去了。“他们真的顿顿有肉吃!白米饭管饱!还有绿叶子菜!比咱们以前过节吃得还好!”沙陀勇用力拍着胸脯,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而且,那位方将军说了,只要好好练,练好了本事,以后就能分到天神赐下的神兵!咱们一起,打跑那些该死的吐蕃狼,把咱们的草场夺回来!”
一传十,十传百。甘泉村这个隐秘的据点,如同在绝望的戈壁中突然出现的绿洲,又像一块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巨大磁石,源源不断地将周边那些心怀不甘、渴望改变、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灵魂吸引过来。
汉人流民为了活下去,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异族百姓为了摆脱被奴役的命运,为了部族血脉的延续;
散兵游勇为了重拾军人的尊严,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废物,为了那份在胸腔深处未曾熄灭的战斗意志。
短短十数日,甘泉村这片小小的洼地,便汇聚了近百名形形色色、操着不同口音、穿着破烂衣裳的新兵。他们成分复杂,彼此间甚至语言不通,但眼中大多闪烁着一种共同的东西——那是对“活下去”和“变得强大”的深切渴望,是绝望深渊中被重新点燃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方振站在临时清理出的、用夯实的沙土铺就的简陋训练场上,目光如寒冰般扫过眼前这群站得歪歪扭扭、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却眼神深处隐隐藏着一股子韧劲和野性的“新兵”。
他表情依旧冷硬如铁,心中却并非毫无波澜。这些人,便是安西未来燎原烈火的初生火种,是他在此绝地落下的第一枚关键棋子。
“从今日起!”
方振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过了戈壁的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新兵的耳中,震得他们心神一凛,“你们,便是安平军预备役,甘泉营的一员!你们之前的身份——是农夫、是牧民、是匠人、是兵痞、还是流民——都已成过往云烟!在这里,在这杆旗帜下,”他指向旁边刚刚竖起的一面简单的、没有任何纹饰的深灰色营旗,“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士兵!”
他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每一张脸上:“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为了那一口能填饱肚子的饭!为了身上一件能御寒的衣!为了头顶一片能遮雨的瓦!为了不再像猪狗一样被人随意宰割欺凌!这些,我方振,代表安平,都可以给你们!而且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好!”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森寒:“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蜕变成一名真正的、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