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稀疏晃动,透着一种绝望的沉寂。
帅旗下,刘锦棠面无表情,缓缓抬起右手。′j′i¢n\r?u~t-a,.~c′o.m¢“咚!咚!咚!咚——!”沉闷如滚雷般的战鼓声骤然擂响!一声紧过一声,如同巨锤狠狠砸在大地之上,也砸在堡内每一个人的心尖上!鼓声是命令,是催命的符咒!“轰隆——!”几乎在鼓声达到最急促顶点时,湘军阵中数十门劈山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炮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巨大的铁弹撕裂冷的空气,带着毁灭的尖啸,狠狠砸向金积堡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墙体!“轰!”“轰!”“轰!”“轰!”土石飞溅,烟尘冲天!高大的城墙在剧烈的爆炸中猛烈颤抖,一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在连续命中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向内坍塌,露出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豁口!烟尘尚未散尽,那豁口之后,已经可以看见堡内惊恐攒动的人头和绝望的呼喊。“杀——!”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平地卷起!湘军士兵组成的洪流,踏着被炮火犁松的土地,越过残留的矮墙和拒马,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扑向那个新生的、淌血的缺口!前锋营的悍卒在王德榜的带领下,如同锋锐的箭镞,率先突入!金积堡,这座回部枭雄经营多年的坚固堡垒,在湘军蓄积已久的怒火和精良火器的轰击下,终于被彻底撕开了它最后的防御。抵抗是零星的、绝望的。堡内残存的回部战士早已被长期的围困耗尽了力气和斗志,面对这如同钢铁洪流般的进攻,如同挡车的螳螂,瞬间被淹没、被碾碎。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房屋倒塌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将这座堡垒变成了沸腾的血肉磨坊。刘锦棠在亲兵的簇拥下,策马缓缓穿过还在冒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巨大豁口,踏入了金积堡。脚下的土地泥泞不堪,混杂着暗红的血水和融化的雪污。目光所及,街道两旁尽是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还在冒着青烟,未燃尽的火苗在寒风中挣扎。尸体横七竖八,有穿着回部服饰的战士,也有未来得及躲避的平民,形态各异,凝固着死前的惊恐。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焦糊和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漠然地扫过这片人间地狱,仿佛只是在检阅一片收割后的麦田。马蹄踏过一具俯卧的尸体,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视若无睹,目光投向堡中心那座最高大的建筑——礼拜寺的圆顶。那里,是他复仇的核心。礼拜寺前的小广场,此刻已成了人间炼狱的缩影。数千名堡内的回民,在湘军明晃晃的刀枪驱赶下,如同受惊的羊群,被强行驱赶聚集到这里。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哭泣声、哀嚎声、孩童惊恐的尖叫声、老人微弱的祈祷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悲鸣之海,在寒冷的空气中无助地回荡。士兵们组成密集的包围圈,长枪如林,指向圈内瑟瑟发抖的人群,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丝毫怜悯。广场边缘,几处火头尚未熄灭,黑烟袅袅上升,更添几分末日景象。刘锦棠策马穿过自动分开的士兵队列,来到广场中央。 他的出现,让原本嘈杂的哭喊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恐惧、憎恨、哀求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如同实质的针。他毫不在意,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礼拜寺那紧闭的大门上。“砰!”一声巨响。礼拜寺厚重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一群如狼似虎的湘军士兵,拖拽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正是马化龙!仅仅两日,这位曾经号令数万教众、雄踞一方的回部枭雄,已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身上的锦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和血迹。脸上青紫肿胀,一只眼睛几乎无法睁开,嘴角破裂,血沫混合着污泥凝结在胡须上。最显眼的,是他被反剪捆绑的双臂,绳索深深勒进皮肉里,显然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和殴打。他竭力想挺直身体,维持最后一丝尊严,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巨大打击,让他步履踉跄,显得异常狼狈。士兵们粗暴地将他拖拽到刘锦棠马前,狠狠掼在冰冷的、沾满血污的地面上。“跪下!”王德榜厉声喝道,一脚踹在马化龙的腿弯。马化龙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重重跪倒在泥泞里。他猛地抬起头,那只尚能视物的独眼,燃烧着困兽般的疯狂与怨毒,死死盯住高踞马上的刘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