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噗通"跪在苏若苕脚边："姐姐，我就是糊涂了......"

"眼泪能哄人一时，哄不了一世。"苏若苕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手，"昨儿在西厢房，我就说过这话。"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砖上："禁足三月，每日抄《女诫》三遍。

王里正送官府治罪，主院的月钱......"她扫了眼缩在廊下的主母，"扣半年。"

等众人退下，苏若苕才从袖中摸出份新制的《田庄账务章程》："孙女排了半夜，把租额公示、按月对账、里正轮换这些规矩都写明白了。

祖母要是觉得......"

"拿印泥来。"老夫人打断她，"明儿让管家去刻块'田租公示'的木牌，就立在祠堂门口。"

次日清晨，祠堂前的老槐树上挂起块朱漆木牌。

阿满站在石凳上，举着新账册扯着嗓子念："东头李三家五亩水田，亩产西斗二升，应交租一石二斗六升——"

"好！"围观的佃户们哄然叫好。

刘伯摸着木牌上的字迹首笑："这字儿写得方方正正，跟少夫人当年教我认的一样。"

月上柳梢时，老夫人屋里飘出桂圆红枣茶的甜香。"你娘嫁进苏府那年，也是这么个月亮天。"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的菩提子，"她总说'日子要过得明明白白，像账本子似的'。"

苏若苕喉咙发紧。

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月影，突然想起生母牌位前那盏长明灯——昨夜她去上香时，灯芯不知被谁挑得特别亮，灯花噼啪炸出朵小莲花。

回房时，小桃举着烛台打了个哈欠："小姐快歇吧，明儿还要去庄子上教阿满打算盘呢。"

苏若苕却站在案前没动。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新写的《账务章程》上投下银边。

她翻开生母的旧账册，发现页脚多了行淡墨小字："苕儿亲启：遇困时，看后檐老梅树第三根枝桠。"

窗外，后檐老梅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晃，第三根枝桠的位置，隐约有块树皮翘起了边角。